第241章 改革总有痛处
恩科之事，总体上虽说是由崇祯亲自主持，但具体工作还是得需要户部，礼部与吏部一道协同配合。
这是韩羽也没办法改变的事。
毕竟他总不能让崇祯下死命令，让这三部都不能插手此次恩科，而让他这个镇北侯，都察院左都御史来负责操办吧？
最致命的是，即便崇祯让他来操办，他也无法胜任。
因为他手上没人。
他手上有的，都是吴三桂，曹文诏，卢象升以及洪承畴这等，要么是武将，要么就是地方官，朝廷内部可谓始终无人。
所以他也只能让东林党插手具体工作。
当然，尽管如此，他也不甚担心。
因为东林党插手的只是具体的考试事宜，最终批阅以及录取，还是崇祯说了算。
只要崇祯脑子不抽筋，此次恩科就绝无东林党什么事。
于是他终于有了闲暇，宅在家中多日，终于将整个工商管理体系理清楚，而后又通过手机，咨询群里的经济学大佬，将《大明商法》的初步大纲给列了出来。
前面说了，要想振兴大明的经济，势必要让大明从农业税为主体的国家朝着以商业税为主体进行转变。
所以商法与工商管理体系的重要性则不言而喻。
这两个东西可是构建大明商业贸易行业规范的标尺，只有搞好了这两样东西，大明才有可能朝商业税为主体进行转变。
当然，韩羽列出来的商法大纲肯定还存在许多瑕疵。
他还需要咨询商界名流，以达到既能维护国家利益，又能调动商人的积极性，使大明的商业贸易持续繁荣昌盛。
于是他第一个咨询的便是黄家。
黄家在京城行商多年，从古玩到粮食，从京城到江南各地，黄家的从商经历，乃是韩羽所没有的，也是整个京城商界的代表。
黄德维听闻韩羽要咨询自己有关商议贸易商的事，顿时疑惑起来。
“怎么着？”
“你想弃政从商？”
弃政从商对于大明的官员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别说商贾之辈自来被人所看不起，便是看得起，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弃政从商。
因为在大明朝当官赚的钱，不比行商来得快？
想要赚钱快，赚钱多，那自然是当官啊！
谁会去行商啊。
韩羽闻声不由白了他一眼，随即言道：
“你看东林党那帮人会弃政从商么？他们如此贪财之辈，都不愿从商，何况我视金钱如粪土？”
“今天叫你来，乃是有些事需要咨询你一下。”
接着，韩羽便将不日朝廷就将施展的士绅官商一体纳税的政策告诉了他。
而听到这个国政，黄德维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什么？士绅官商一体纳税？”
也不怪他如此惊讶，毕竟千百年来，士绅官商不纳税已经成为一条铁打的定律。
历朝历代，无论什么样的雄主，即便是本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如此狠人，也没有打破这一定律。
如今崇祯居然想打破这一定律，他岂能不感到震惊和骇然？
韩羽伸手示意他坐下，而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
“这是我的提议。”
“啊？”
黄德维原本是崇祯的意思，可听到这话，顿时满脸惊骇之色。
“你的提议？”
“不是哥们儿，你到底想干啥啊？”
“你知道士绅官商这批人代表着什么吗？你让他们一体纳税，那不是从他们的钱袋子里抢钱？他们不扒了你皮才怪了。”
在任何朝代，士绅官商所代表的，都是上流社会最顶层的那一批人。
而这批人就像是蚂蝗一样，趴在朝廷这具庞然大物的身体上，猛猛吸血。
朝代变更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们反倒能够从这种变更中找到更加舒适和安全的位置继续吸血。
最终的结果就是，朝廷覆灭，百姓穷苦，他们越来越富有，成为一地的豪族，世世代代都屹立不倒。
韩羽让他们一体纳税，无疑于抢他们的钱，使他们的社会地位与普通百姓无异。
他们岂能如韩羽所愿？
“改革总归有痛处，既不能让百姓承受如此痛楚，那便只能让这批人承受了。”
韩羽的话听上去简单，但却有着十分深远的奥妙。
经济体制改革，最不能触动的便是百姓的利益。
广大百姓乃是大明朝立国的根本，一旦动了他们的利益，揭竿而起，一呼百应，翻天覆地，不在话下。
于是，只能触动这些士绅官商的利益。
这些人常年吸朝廷的血，如今要他们正规化，行业化，形成体系，他们若是拒绝，那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朝廷亲自出手，直接采取人为干预的措施。
而在稳定了百姓的利益的情况下，即便这帮人再有情绪，再是不满，想来也不过是跳梁小丑，掀不起什么大浪。
“可你知道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势力么？”
“他们在各自的区域内有着极高的声望，你一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立刻便能煽动百姓，与朝廷对着干。”
黄德维不得不提醒道。
可韩羽却笑着道：
“如果是这样，那其实更好。”
“嗯？”
黄德维闻声一怔，脸上立刻露出害怕的表情。
他盯着韩羽，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就等着他们造反谋乱？”
这时，只听韩羽缓缓出言道：
“重建东北的工作效果显著，国家粮食短缺的问题，今年一定会得到改善。”
“辽东已平，西北之乱也平，大明的军队正愁没事儿干，他们若是当真煽动当地百姓与朝廷对着干，那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难不成在没有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他们还能扛得住国家机器？”
还是那句话，改革总有痛处。
只要这个痛处不能威胁到大明朝的根基，那对韩羽而言则毫无危险可言。
反之，这些士绅豪商倘若当真敢造反，那才是正中韩羽下怀。
毕竟比其与这些人斗智斗勇，费尽心机，用打仗的方式直接进行清理，可要简单得多。
黄德维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而后满脸惊骇的盯着韩羽，久久不敢言语。
而韩羽则是笑着看着他道：
“大明就要变天了，选择站在国家这边还是选择站在自己这边，是个很重要的课题。”
“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件事你应该先想清楚。”
黄德维闻声，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盯着韩羽，满脸生无可恋的道：
“我有的选吗？”
“我敢说一个不字吗？”
是了，韩羽乃是他的妹夫，韩羽提出的改革，他岂能反对？
他若是反对，韩羽还不把黄家直接夷为平地？
闻声，韩羽当即露出一口大白牙，满脸灿烂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