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我招,我全都招
淳德知县毛知远的顶头上司乃是曹文诏,而曹文诏又是韩羽指定的,此次护送灾民北上的负责人。
换言之,毛知远谋逆等同于曹文诏谋逆,曹文诏谋逆便等同于韩羽谋逆!
只要坐实孙小二乃是在淳德县莲花码头出的海,那韩羽谋逆,教唆灾民暴乱的罪名便能彻底坐实!
一时间,东林党这边纷纷朝韩羽投去戏虐的目光。
他们不相信韩羽还能从这里找到理由自证。
奉天殿内的气势霎时变得格外紧张。
饶是崇祯,也在此刻收敛起心神,认真盯着韩羽。
这时,韩羽若有所思的道:
“淳德县因灾民暴动,整个县城的人都被你们杀光了,毛知远竟然还能找得到经验丰富的渔民护送你们从莲花码头乘船离开?”
当初韩羽赶到淳德县的时候,县城已经被乱民所占据。
乱民在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整个县城的百姓都死于他们的屠刀之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毛知远吓得躲了起来,哪里来的机会去给孙小二找经验丰富的渔民呢?
换言之,毛知远若当真与孙小二勾结,那他又何必躲起来让韩羽找到呢?
“侯爷,毛知县一早就按照您说的......将我们带到了码头上......”
“灾民入城时,我们已经乘船离开了。”
孙小二给韩羽解释了一番,竟也是合情合理。
毛知远先将孙小二等人带到码头,送出海。
待得城内暴动结束以后,他再佯装受惊害怕,躲进城内,让韩羽找到。
如此,韩羽便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当然,在其他人的视角里,毛知远既然是韩羽安排的,那再被韩羽找到,也合情合理。
听到这话,韩羽不由点点头道:
“若是如此,倒也解释得通。”
“不过......”
“不过什么?”
这时,半晌没出声的崇祯忽的问道。
韩羽闻声不由朝着崇祯躬身一礼,而后疑惑道:
“不过淳德县,当真有莲花码头吗?”
他的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径直对准了对面的周延儒。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
“淳德县没有莲花码头吗?”
“不对啊,他刚才不自己还说淳德县有两个码......”
东林党纷纷对韩羽这话产生强烈质疑,可他们越是质疑,越觉得不对劲。
只有周延儒在一瞬之间反应了过来:他又跳进了韩羽挖好的坑里。
淳德县根本就没有码头!
所谓莲花码头和肖明村码头乃是韩羽胡编乱造的!
“我十岁从军,自那时起便一直跟随大军混迹于蓟辽地区,至今十年有二。”
“我怎么不知道淳德县有莲花码头?”
“你说你是从莲花码头出海的,那莲花码头在哪儿呢?”
韩羽这话问的乃是孙小二,但目光看的却是周延儒。
周延儒被他这般凌厉目光看得有点发怵,当即出言道:
“莲花码头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韩羽闻声急忙点头道:
“对啊,是我说的啊。”
“可是我说的,就一定存在么?”
“既然阁老如此相信我说的,那我说此事跟我无关之时,阁老为何不信?难不成阁老只相信对我不利之言,却不肯相信我的自证之言?”
“你!”
周延儒再度被韩羽呛得无话可说,只用愤恨不已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韩羽。
而这时,崇祯发问了:
“既然莲花码头根本就不存在,那你刚才所言,到底何意?”
对啊,既然没有莲花码头,那韩羽刚才所言,岂非欺君?
谁知韩羽笑着道:
“陛下,其实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孙小二与幕后主使串供时,没有将供词对好。”
“莲花码头的确是臣编造的,可孙小二却一口咬定他是从莲花码头出海的。”
“由此可见,孙小二根本就不是毛知远送出海的,也并不是从淳德县出海的。”
“换言之,他从头到尾都在编造事实,无论传信之人乃蒙古人,还是从淳德县出海。”
“此人背后的幕后主使显然没想到臣会问及如此细节的问题,所以在串供时没有刻意提及,如今被臣一诈,便现出了原形。”
话到这里,事情已然十分清楚了。
孙小二背后的幕后主使只在乎诬陷韩羽,却并没有将整个计划完善得天衣无缝。
韩羽随便一诈,便诈出了端倪。
闻声,孙小二急忙改口道:
“不不......不是的陛下......我们不是从莲花码头出海的......”
“我们是从锦州附近的码头出海的......”
“放屁!”
这时,韩羽直言喝道:
“淳德县根本没有码头,而真正的莲花码头就在锦州!”
“你根本没搞对地方,便在此胡编乱造,诬陷本候!”
他的话音落下,大殿之内再度一静。
孙小二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汗水已经将他跪拜的地方全部打湿,惨白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眼睛更是只有说不尽的恐惧。
东林党这边也是噤若寒蝉,周延儒别过目光,不敢与韩羽对视,整个人悄咪咪的竟缩回了队列之中。
崇祯见得这般情形,脸上的愠色逐渐凝聚,凌厉的目光霎时间落在孙小二的身上。
“欺君惘上,该当凌迟!”
“孙小二,朕再给你一个机会,从实招来!”
被一个刁民乱民欺骗,实在是崇祯所不能忍的。
毕竟他好歹是个皇帝,被如此欺骗,太没面子了。
然而此刻已经被吓坏的孙小二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趴在地上颤抖不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恐惧,逐渐蔓延。
韩羽见状,不由出言道:
“陛下,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崇祯闻声,立刻唤道:
“来人!”
“将此贼拖出午门,凌迟处死!”
凌迟,乃是大明刑法中最狠绝的刑法。
但凡用这种刑法处死的人,要么是谋权篡位,要么便是皇帝恨之入骨之人。
想当初方孝孺也只是被诛了十族,死得倒也干净。
可凌迟处死,那便是将人犯折磨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到血液流尽,煎熬痛苦至骨头。
如此残忍的刑法,崇祯还是第一次用。
锦衣卫闻声从殿外冲了进来,左右齐手,架起孙小二便要往外走。
东林党仍旧噤若寒蝉,周延儒甚至不敢去看。
可就在这时,被架起来的孙小二忽的大喊道:
“陛下!”
“陛下饶命!”
“我全都招!我全都招!”
他的话音落下,周延儒的脸色顿时巨变。
而韩羽则是心满意足的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