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李知乐自刎
韩羽与钱谦益回到礼部衙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两人走进礼部衙门的正堂，便有一名差役急切来报：
“出事了侯爷，尚书大人！”
韩羽与钱谦益闻声一怔，急忙询问出了何事。
谁知差役不但没说，反而直接掉头就往内院走去。
两人见状，对视一眼后，均是眉头紧皱，急忙跟了上去。
当两人来到内院的一处办事间时，两人这才明白差役说的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发现的时候，李大人已经没气了。”
李知乐死在了办事间内，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李知乐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短刃，致命伤在脖颈处，一道鲜红的口子，地上血流成河。
“怎么会......”
钱谦益惊骇不已，正要出声询问，却不料被韩羽一个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关上礼部衙门大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韩羽一声令下，围在此处的差役们赶紧涌了出去。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韩羽，钱谦益，以及刚刚赶来的吴三桂。
原来韩羽叫来吴三桂，乃是让他去调查春月楼等几个掌柜的详细底细的，可现在看来，似乎不用了。
“自杀？”
吴三桂看着李知乐的尸体，下意识的出口问道。
按照现场的各种痕迹来看，李知乐显然是自杀的。
毕竟这个办事间本就是李知乐的办事间，除了钱谦益能够随意出入外，其他人没有他的允许，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若是有人贸然闯入，那一直守在院内的差役自然也能发现，凶手不可能逃得无影无踪。
再加上房间内的陈设毫无变化，李知乐就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手中的短刃更是自杀的直接证据！
“不是自杀。”
然而韩羽敏锐的直觉却让他下意识的摇头道。
闻声，另外两人皆是一怔，特别是钱谦益，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谁人敢在礼部衙门内杀害一位朝廷命官啊？
“今日肖敬与王石在指认李知乐的时候，李知乐尚且竭力争辩，大喊冤枉。”
“他若是想死，何必自杀，反正此案矛头都指向了他，他迟早会被斩首示众。”
这是韩羽感觉到的第一点不对劲。
李知乐没必要自杀。
因为李知乐一直在喊冤，一个想死的人，何必喊冤呢？
他若是想死，直接承认了此次恩科舞弊案乃是他所为，让皇帝一刀砍了他的脑袋岂不是更方便？
“畏罪自杀？”
吴三桂又提出了自杀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难逃法网，所以这才自杀谢罪？”
喊冤，可能只是李知乐的一种自我掩饰。
但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事情又已经上达天听，他的喊冤显然不会起到很大作用。
在此情况下畏罪自杀，也说得过去。
可韩羽还是摇了摇头。
只听他道：
“他若有这个勇气，何不跟我与钱老一起去面见陛下，而后在陛下面前自刎谢罪？”
“何必在这狭小的办事间内自杀？如此岂非无法彰显出他自刎谢罪的勇气与魄力？”
李知乐是不是一个有足够勇气的人，韩羽并不知道。
但韩羽清楚，一个想要自刎的人，必然要有足够的勇气。
李知乐因为被肖敬与王石指认，着急忙慌的就自杀了，岂不是显得他胆怯与懦弱？
所以畏罪自杀这个说辞，从根本上就是矛盾的。
“再有，倘若他当真是此次恩科舞弊案的始作俑者之一，那他参与此案的原因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出售考题，谋取私利。”
吴三桂想也不想的应道。
闻声，韩羽点点头道：
“正是如此，既是出售考题，谋取私利，那他自杀于此的意义何在？”
“赚钱的主要目的难道不是用来消费？满足享乐？”
一万五千两一份的考题，按照肖敬的说法，李知乐通过他大约出售了七十份。
也就是说李知乐至少赚了百万银两。
刚刚赚了这么多钱就自杀在这里，那他赚这么多钱的意义何在？
即便是给他家里人用也说不过去。
因为此案一旦查明乃是他李知乐所为，他的家人只怕都将被流放充军。
“可这里不可能有外人进得来，不是自杀，还能是什么？”
吴三桂无法解释眼前的场景。
门窗完好，而此地又在皇城之中，外面有礼部的差役，谁人能进得来此处将李知乐杀死？
面色凝重的韩羽死死的盯着李知乐的尸体，一时间没了声音。
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知乐的死很有可能会被定性为自杀，正如吴三桂所言，不是自杀，还能是什么？
而一旦李知乐被定性为自杀，那他就一定是此次恩科舞弊案的主谋之一。
换言之，李知乐的死，将彻底坐实三个副考官向举子出售考题，谋取私利的罪名！
钱谦益则也会坐实识人不明，用人不当，失职之罪。
可以说李知乐的死，就像是对方发动的最后一次攻击，直接攻破了他和钱谦益建立的防线。
此时此刻，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别无二致。
“什么？！”
闻听此言，钱谦益陡然惊骇，脸色一时更为惨淡不已。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这还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
即便是当初他被温体仁，周延儒等人弹劾的时候，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一时之间，他只觉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滔天汹涌的波浪似乎随时都能够将自己吞没。
“将其他人先带去刑部大牢。”
韩羽想了想，最终决定先确保其他关键人物的安全。
毕竟李知乐能死在这里，那其他人也有可能死在这里。
死一个李知乐他或许还有翻盘的可能，可如是其他人接二连三的死在这里，那他可就再无翻盘的可能了。
“等等！”
就在吴三桂准备带人去将其他人转移至刑部天牢时，韩羽却叫住了他。
只听韩羽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道：
“将他们送到诏狱去吧。”
“诏狱？”
吴三桂闻声一怔，满脸愕然。
韩羽只给他说了一句：
“刑部尚书章允儒是铁杆的东林党。”
他立时就反应了过来，当即带着人去了。
而在他离开后，韩羽这才将李知乐手中的短刃取了下来。
形式古朴，格外锋利，上面还沾染着李知乐血迹的短刃反射出一抹昏黄的灯光。
韩羽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李知乐的尸体。
“一个科举考试的副考官，随身带着如此锋利的短刃，钱老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