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与百姓共天下
自古一个时代来到末期，无论文武，能够如兴盛时期流传后世的名人基本上已经彻底没有了。
《三国演义》到了八十回后，猛人狠人差不多死绝，稍微还有点名的也就是姜维，邓艾。
可他们比起蜀国的关张赵马黄，魏国的五子良将，东吴的周瑜，陆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而如今的崇祯时期比起任何一个朝代的末期，都可谓要好得多。
在武将方面，起码还有袁崇焕，吴三桂，左良玉，曹文诏等猛人。
在文臣方面，也还有陈奇瑜，洪承畴，卢象升等就踏实地干事的人。
再加上孙元化，徐光启这种擅长搞科研的人，韩羽实在不知道这样的局面，怎么可能走到败亡的那一步。
在确定了将番薯作为主要农作物进行试验推广，韩羽改革的第二步也顺势提上了日程。
十月，随着东北的第一年丰收，徐光启的番薯试验取得巨大成功，江南各地的粮食产量进一步减少，韩羽当即提出了土地改革以及士绅官商一体纳税的政策。
首先，土地改革这个政策的用意和目的不用多说。
在大明土地百分之八十都是官田的情况下，土地改革势在必行，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对此，崇祯表示疑惑：
“朕也知道官田过多，朝廷的税赋都压在普通百姓的身上，可此项制度自太祖时期建立，至今已有两百余年，岂能说改就改？”
“而且你说的改革措施是什么来着？将所有土地收归国有？百姓只用土地的使用权，没有买卖权？这如何使得！”
韩羽的土地改革，乃是颠覆传统土地制度的一次重要改革。
当崇祯听完韩羽的改革计划后，当即对其中提及的措施提出反对意见。
可对于这样的反对意见，韩羽早就料到。
闻声，韩羽直言道：
“敢问陛下，土地兼并的源头在何处？”
崇祯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自然是官商勾结，大肆兼并百姓土地，充当官田。”
韩羽点头道：
“是啊，就是因为官商勾结，兼并了大量的百姓土地，导致百姓的土地越来越少，官田却越来越多，而官田根本不用纳税，最终所有税赋都由拥有极少土地的百姓所承担。”
“兴盛之时，此种土地制度尚且无碍。”
“然而如今是个什么光景？连年灾荒，粮食减产，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倘若继续施行这样的土地制度，百姓的活路在哪里？”
这时，一旁的钱谦益忽的道：
“侯爷，你说的的确有理。”
“可若是将土地全部收归国有，百姓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所有权，百姓岂能乐意？”
土地性质的变化，是韩羽这项土地改革最让满朝文武不能接受的地方。
历朝历代，土地分配给百姓，让百姓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乃是一项板上钉钉的政策。
百姓一旦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还会像以往那般安顺么？
要知道，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往往都是出自于同一个原因，那就是百姓无地，无法耕种粮食，吃不饱自然要作乱。
对此，韩羽当即为他们解释道：
“清丈全国土地，将所有耕地收归国有，只有朝廷才有土地的买卖权，而其他任何人都只有土地的使用权。”
“如此一来，百姓分到了土地，虽无法买卖，但却能够耕种，而且不需要担心士绅官商强买强卖，即便日子再难过，他们也有土地可以耕种，不至于将土地卖给其他人，杀鸡取卵。”
“由此，也能断绝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的问题，从根本上解决百姓土地不足的困局。”
要想断绝土地兼并，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只是理是这么个理，可在场的满朝文武听罢后，却都没有第一时间表示赞同。
即便是崇祯，对此也充满了忧虑。
在下朝以后，崇祯将韩羽，钱谦益，吏部尚书王永光，户部尚书侯恂叫到了御书房，详细询问他们对此的看法。
钱谦益的意见还是一样：
“土地归百姓所有，自古如此，若将土地收归国有，恐天下人心不服啊。”
王永光对此表示赞同道：
“百姓若乱，倒也还算是小事。”
“可若是那些士绅豪门作乱，那才是危机朝廷的大事。”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韩羽如此进行土地改革，对于百姓而言乃是好事，对于朝廷尔雅那，也是好事。
唯一不好的是对于全国各地的士绅豪门。
这些士绅豪门之所以成为豪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通过土地兼并，积累了大量的原始资金，又通过这些原始资金大量兼并土地，循环往复，从而使原本的小家小户，一跃成为大门大户。
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正是因为损害了这些士绅豪门的利益，导致他们无法从朝廷的税赋中偷取利益，所以在张居正死后，他们才掀起了一股强烈的反攻倒算的风潮。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万历对张居正的个人恨意。
但从整体局势而言，总还是士绅豪门掀起的浪潮太过庞大，导致万历皇帝不得不对张居正的新政进行推倒重来。
韩羽如今的土地改革制度对于百姓而言当然是好的，可对于这些士绅豪门而言，却并非如此。
没有了兼并土地的途径，这些士绅豪门如何继续积累家产，在当地作威作福？没有了家产，他们如何贿赂朝廷官员，使自己的子孙后来能够进入朝堂？
若他们的子孙后代无法进入朝堂掌握政权，他们的家族的繁荣昌盛又如何得到保证？
换言之，韩羽此举，无疑于将这帮人的利益尽皆剥除，从而转嫁到普通百姓身上。
这帮人能同意吗？
钱谦益和王永光，侯恂等人就是现阶段土地制度的受益者，他们自然不希望韩羽的土地改革得到落实。
只是此刻他们明面上都是韩羽的人，所以反对起来自然小心谨慎，不敢太过放肆。
对此，韩羽也是心知肚明。
于是韩羽想了想后，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
“朝廷当与百姓共天下，而非与士大夫共天下。”
韩羽的话音落下后，偌大的御书房内一时死静。
钱谦益，王永光，侯恂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韩羽，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似乎韩羽道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遥控器，静止了时间。
而崇祯听到此言，顿时狠狠一惊，而后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因为这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