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没把我们当人
韩羽此次下江南的目的乃是阻止江南的士绅名门闹事，好让土改政策继续在江南推进。
目的是这个目的，但他没说一定会用温和的手段。
他在临行前曾请过旨，崇祯特许他见机行事。
什么叫见机行事呢？
那就是遇到事，不用通报朝廷，也不用奏禀皇帝，他自己先干了再说。
“侯爷难道就不怕天下千千万万百姓的唾弃么？”
沉默一阵后，于敏星满脸阴沉的道。
“诶，你们说了这么久，总算有句话说到关键点上了。”
韩羽听到这话，严重顿时一亮，继而道：
“你们代表不了天下人，你们只能代表你们自己。”
韩羽推行此次土改，为的就是让天下百姓能够脱离这帮人的掌控，从而真正的推动农业经济的发展。
倘若经过土改，这帮人还能代表天下百姓，那他此举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呵呵，原来侯爷是来给我们下通牒来了。”
这时，严壁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韩羽此番南下，哪里是来跟他们和谈的。
这分明就是来下达通牒的嘛！
“按照侯爷所言，倘若我等执意不接受土改呢？”
“难不成侯爷要将我等的头颅全部挂在城门上？”
严壁不以为然的道。
他不信韩羽能对他们做什么。
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朝廷若因为土改进行不下去，就把他们全都砍了，那朝廷的威信何在？
况且他们在江南还拥有大片的百姓基础，一旦他们出了事，这些百姓指不定如何闹事，难道朝廷也对他们动手？
“那到不至于。”
韩羽也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笑道：
“本候虽是战将，但也不是嗜杀之人，何至于将诸位的脑袋都挂在城头？”
“不过嘛，倘若诸位当真执迷不悟，不肯让步，那本候就只好另寻他法了。”
韩羽成竹在胸，丝毫不慌。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面露好奇之色。
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的珠宝商贺秋延忽的问道：
“侯爷打算怎么做？”
闻声，韩羽端起茶盏，缓缓泯上一口，而后这才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道：
“诸位都是商贾出身，即便不是商贾，家中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生意。”
“诸位不让朝廷好过，本候自然也不能让诸位好过。”
“诸位之中有粮商，绸缎商，珠宝商等等，说白了，那点土地在你们眼中算个屁，你们真正担心的，不过是朝廷今日能拿了你们的土地，明日便能干预你们的商行，导致你们的生意做不下去。”
土地值钱吗？
值钱。
能有多值钱呢？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就是他们的性命。
可对于于敏星，祝之同，严壁而言，不过是一份产业，一份收入。
而这份产业比起他们主要经营的产业和收入，那算得了什么？
就比如上次朝廷南下买粮，于敏星向朝廷出售的粮食，一次就让他大赚几十万两银子，他的那点儿地，什么时候才能让他赚这么多？
所以说白了，地不是关键，关键是朝廷对他们的态度。
“倘若诸位当真要跟朝廷硬刚到底，那本候也只要着手处置你们的商行，不说没收了你们的摊子，阻断你们的货物流通和货源往来，强行干预你们货物的价格，本候总还是做得到的。”
“再不然，买卖粮食的，倒卖古玩的，精雕细琢珠宝的，在朝廷的制造局里打工的，类似这种事，偌大江南不是只有你们才能做。”
“本候不能对你们出手，难道还不能扶持几个跟你们抗衡的商贾吗？”
“只要有人愿意执行此次土改国政，本候就给他由朝廷内阁直接颁发的经商证书，让他在江南跟你们打擂台，本候倒要看看到底是你们钱多，还是朝廷权大。”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那么反过来，夺人以鱼不如夺人以渔。
你们不是要土地吗？不是要朝廷的态度吗？
这就是朝廷的态度！
“你！”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终于坐不住了，纷纷满眼怨怒的盯着韩羽，可话到嘴边，却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们明白，韩羽这招釜底抽薪实在太狠了。
动用朝廷的力量对他们进行打压，试问在座的能有几个扛得住？
就算他们在当地的名声在大，声望再高，可总得赚钱不是？
朝廷直接断绝了他们赚钱的门路，那不是逼着他们去死？
他们倒是有钱，可朝廷有权啊！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他们那点儿钱能有屁用啊！
一思及此，众人纷纷对韩羽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一时难受至极。
“侯爷！”
“这可不是朝廷能做出来的事！”
“你这是要置陛下于不义！”
稍微读了点书的严壁站出来呵斥道。
然而韩羽根本不以为意，只淡淡道：
“过啦，过啦。”
“怎么能说本候置陛下于不义呢？”
“陛下可对这些事一无所知，都是本候的主意，跟陛下毫无关系，你们要怪就都怪本候就是了。”
这要不是崇祯给他的底气，他能如此“大言不惭”吗？
这话说出来，在场众人那可是一个字都不信，仍是怒眼盯着他。
严壁继续呵斥道：
“侯爷以为我们当真怕了吗？”
“倘若当真走到那一步，老夫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让全天下的百姓看清楚你这镇北侯恶毒的面目！”
世上有人怕死，当然有人不怕死。
严壁已经五十好几，须发皆白，眼看没几年活的了。
若是能在这几年里，为严家争取到该有的利益，他就可以死而无憾了。
但韩羽却笑着道：
“严老觉得，是你煽动百姓来得快，还是本候强制推进此次土改，让百姓切实获利来得快？”
“当然，这世上不乏糊涂蛋，总有那么一些人愿意听信严老的说辞，认为本候当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可本候相信这世上总归还是知恩图报的人多，当本候让他们切切实实的获利，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不用再担心被你们强买，能够吃饱穿暖，衣食无忧。”
“本候相信，他们会站在本候这边，而不是您老那边。”
搞舆论战？
想当初他与皇太极在辽东搞间谍战，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他都没怕过，如今难道还能怕了舆论战？
笑话！
“王八蛋！”
“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你他娘的分明没把我们当人看！”
一时之间，群情激动，唾沫横飞，知府衙门内也变成了菜市场，那叫一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