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哭丧
杭州城内的抗议运动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被韩羽轻松化解。
这场闹剧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百姓们在得到韩羽的肯定与支持后,立刻化身看客,等待着韩羽的下一步行动。
可当吴三桂询问韩羽接下来怎么做的时候,韩羽却皱眉反问道:
“什么怎么做?”
“啊?你不是说要查明真相,给百姓一个说法吗?”
吴三桂也愣住了。
难不成韩羽就是说说而已,完全是糊弄百姓的?
谁知韩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这还查个屁啊,明摆着是那帮人的阴谋,有什么好查的?”
“难不成我去查他们是如何说服严壁,贺秋延自尽的?”
“所谓共同利益,就是当灾难来临时,牺牲小我,保全大我的一种说辞。”
“严壁七老八十,不死也得死,贺秋延在这帮人里,话语权最小,他不死,谁死?”
“用他们的死来构陷朝廷,污蔑国政,阻碍国政在江南推进,这帮人稳赚不赔,甚至还能为他们的子孙后代增添不少荣光,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抛开事实不谈,这件事当真没什么值得议论和调查的。
“可百姓......”
这时,谭心童面带忧虑的欲言又止。
闻声,韩羽不由转过头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
“谭大人,本候今日就教你个乖,让你日后再面对这种事的时候,能够处理得如同今日一般。”
“下官恭听侯爷教诲。”
谭心童躬身一礼,脸上尽是敬意。
见状,韩羽缓缓出言道:
“百姓是这个国家的基础,朝廷之所以存在,你之所以当官,都是因为有这些百姓。”
“与这些百姓抗争,是不明智的,且是不快乐的。”
“你要想快快乐乐的当好这个地方官,要想做到真正的为生民立命,要想做到读书人这辈子最光辉灿烂的伟大,遇到任何事,你都要跟百姓站在一起。”
“海刚峰为何能够辱上而不死?不正因为他之所言所行,一切都是为了穷苦百姓?”
“所以只要你跟百姓站在一起,帮他们说话,视民心为己心,就算朝廷再怎么昏暗,地方士绅再怎么强势,你都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流传后世。”
地方官,别名父母官。
父母官不跟自己的子民站在一起,那跟谁站在一起呢?
以前的事,韩羽可以既往不咎。
毕竟在这个昏暗的年代,类似谭心童这种父母官也的确不容易,上要应付朝局,下要安顺百姓,中间还要和地方豪强拉拉扯扯,常在河边走,总归要湿鞋。
可至此,在他韩羽当政的年代,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下官受教了,下官定当谨记侯爷的教会,须臾不忘。”
谭心童或许早就忘了当年他参加科举的初心。
韩羽的这番话显然也不可能让他顿时就想起来。
韩羽此言唯一能起到的作用,就是让他进行反思。
而一个人只要懂得反思,那么他的未来大概不会太糟糕。
“可严壁,贺秋延毕竟死了,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吧?”
这时,吴三桂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
今日韩羽虽然化解了百姓们的抗议,也阻止了杭州士绅的阴谋,但这件事始终是要给杭州百姓一个说法的。
不然杭州百姓只怕当真以为是朝廷逼死了这两人,而后又被教唆与糊弄,再度闹事。
“这事儿简单。”
韩羽想也没想的应道。
“简单?”
吴三桂与谭心童同时面露疑惑。
下一刻,韩羽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眼见天色尚早,当即言道:
“走吧,去吊唁一下咱们的严壁同志。”
......
杭州,严府。
当韩羽与吴三桂,谭心童一道来到严府大门前的时候,无论路过的行人,还是前来吊唁的宾客,亦或者是严家的奴仆,纷纷惊讶不已。
“他们来作甚?”
“难不成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不对啊,你看侯爷的脸色,他怎么像是在哭啊。”
就在众人惊异不定之际,韩羽从马背上翻身落地以后,抬起袖子就往脸上抹。
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韩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严老啊严老,您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啊!”
他边哭还便往府内闯,严府上下的奴仆见得他亲自驾到吊唁,当然不敢阻拦。
于是韩羽边哭便走,便走便喊,可算是将“吊唁”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的严老诶,您可是我大明朝的瑰宝啊!”
“您怎么能抛下我们就去了啊......呜呜呜.......”
偌大的严府内,韩羽的哭声直接盖过了严壁的家人。
严壁的二儿子严宙听到哭声,正自诧异,可当他看到这哭声乃是韩羽发出来的时候,顿时也愣住了,跪在地上竟忘了前来迎接。
然而韩羽也没空管他迎没迎接,进得停放棺椁的正堂后,当即一下子趴在了棺椁上,痛哭流涕。
“严老啊!”
“您那日与学生侃侃而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
“您的音容笑貌,您的敦敦教诲,您的渊博学识,学生如今仍旧记忆犹新啊,可是您怎么走了啊,您这一走,可叫学生以后怎么活啊!”
“呜呜呜......”
北影教科书式演技,哭丧。
这一幕,直让跟在韩羽身后的吴三桂和谭心童也原地石化了。
他们当然知道韩羽的哭声乃是做做样子,走个过场。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韩羽能够演得如此逼真,简直可以和当真悲痛欲绝的严宙相提并论了。
“不是,那是干啥呢?”
吴三桂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脑袋上一群乌鸦环绕飞过。
而这时,严宙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急忙前来搀扶韩羽。
可谁知韩羽反过来一把抓住严宙的双臂,声泪俱下:
“严兄......节哀啊,你一定要节哀啊,不然严老泉下有知,恐难以瞑目啊。”
“呜呜呜......”
本来想要劝慰韩羽的严宙,听到这话一时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甚至还被韩羽声泪俱下的演技所感染,当即也跟着韩羽哭了出来。
灵堂之上,两人哭成一片。
“呜呜呜......父亲,您走的好冤啊......您这么走了,儿子可怎么办啊......”
“是啊严老,您这一走,我大明朝的天就塌了啊!”
原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却因为哭声打成一片,倒也是千古奇闻了。
灵堂内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唯有吴三桂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不是哥们儿,你来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