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败家子
桌上的话题主要围绕着专业上的事情，陈汉生听不懂，也不想听。
专心致志跟眼前的食物战斗。
一顿风卷残云，总算让淡出鸟来的肠胃添了点油水。
还真别说，这国营饭店虽然服务不咋地，大厨的手艺却一顶一的好，陈婷婷吃的满嘴流油。
散席之后，送走了何教授和俩老外。
饭桌上还有不少剩菜，有些甚至都只动了一两下筷子。
陈汉生瞧着实在可惜，便让服务员打包，带回去给父母也尝尝看。
接着又向何百川打听营业执照的事情。
从今天的反响来看，果汁非常有市场。
陈汉生若要扩大经营，迟早都得办理营业执照和许可证，进行正规生产。
正巧碰见了何百川，就跟他打听一下这营业执照和食品生产都需要什么手续。
“你搞这些是要弄啥？”何百川好奇。
“我这不是搞了点葡萄汁来县里卖嘛。”
“随便卖卖的话，不用搞这些。”
“如果这生意好，我打算长期卖的，咱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有了营业执照和许可证，咱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何百川不是工商的，也不了解其中手续，于是答应说：“成，我回头帮你去问问。”
“谢了，老哥！”
“等下，你瞧我差点给忘了。”何百川叫住陈汉生，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上次的尾款，本来这几天就给你送过去的，一直忙着，没来得及。”
厚厚一沓钱，放在信封里，用皮筋扎着。
“快收好，别让人瞧见了。”何百川叮嘱。
陈汉生从中拿出几张大团结，塞进何百川兜里。
“你这是做啥？再这样我可生气了！”何百川百般推辞，佯装发怒。
“老哥，那些虫草能卖的这么快，也多亏了老哥前前后后的跑。我这也实在没啥东西拿得出手的，老哥就将就下，自己去买酒喝吧！下次来，给老哥带我酿的果汁来尝尝。”
“你呀你。”何百川拿陈汉生没办法，“我说真的，要不要来单位上班？如果对水利没兴趣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安排到其他单位。”
何百川真心实意的问，他真有心提拔陈汉生。
他觉得陈汉生不来机关里混，简直就是屈才了。
陈汉生忙说：“可别，我这个的性子耐不住条条框框，真去了怕迟早要犯错误。”
何百川笑着摇摇头：“我也看出来了，好吧，以后就不问这话题了。反正以你这折腾劲，估计到哪都能混出头来。”
“老哥，我还有件事想跟你打听打听。”
“啥事啊。”
“你知道哪里有卖二手拖拉机的吗？村里出行实在不方便，我想搞一辆二手的。”
他现在手里那些钱，足够买一辆全新的拖拉机。
不过物价膨胀、科技发展，拖拉机更新换代的速度极快，现在的这些，不出两年就要淘汰。
越新越亏，反而不如买个二手，用两年直接换下一代的产品。
陈汉生可问对了人。
国家为发展农村，兴修水利，何百川他们单位跟农机厂经常打交道，调用各种机械。
在何百川的引荐下，陈汉生只花了四百多块钱，就拿到了一个被申请报废的7成新的三轮拖拉机。
还是比较新的款式，前边是一个全包的驾驶座，后边挂着一个蓝色的小车斗。
这种小型拖拉机载重不高，对陈汉生来说足够用了。
吴家坪。
饭点都过了，陈汉生兄妹俩还没回来。
刘玉萍不免有些担心，出了门朝着村口张望。
蹲在门口吃饭的村民瞧见之后，调侃道：“嫂子，还收不收烂葡萄啊。”
刘玉萍瞪了对方一眼：“去去去，吃你的饭去！”
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刘玉萍等了一会，看到吴富贵驱赶着驴车回来，却不见陈汉生和陈婷婷。
“富贵，俺家汉生和婷婷呢？他们不是跟你出去的吗？”
“汉生说不用等他，我回来的时候还去百货大楼广场那转了一下，也没见汉生和婷婷，我还以为他俩早回来了。怎么，还没回来吗？”
“这死孩子，又跑哪去了。”刘玉萍皱眉，眼看着暮色降临，天很快就要黑下来，心中越发担心。
村里的一名年轻人揶揄道：“人家肯定是卖果汁发了财，在县城住大宾馆呢，还回咱们这穷乡僻壤干啥。”
他的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使得他颇为得意。
“他俩该不会是果汁没卖出去，觉得丢脸，不好意思回来了吧？”有人猜测。
引起其他人附和：“我看还真有这个可能，汉生大学没考上，就够丢人的啦。花了那么多钱收了一大堆烂葡萄，又卖不出去，换做是我的话，肯定觉得没脸见人了。”
正说着，远方的路上，一辆拖拉机向这边驶来，嘈杂的柴油机的轰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谁的拖拉机，怎么来咱们村了？”
附近的拖拉机就队上那一辆，今天根本没人用，肯定是别村的。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村走错了路，还是来办事的。
“啧，竟然还是一辆新款式的拖拉机。”
“车斗那么小，才能拉多少东西呀。”
“可你看前边的车厢，全包着，别说刮风下雨了，就是下冷子都不怕！”
“若是能有这样一辆车就好了。”
村里的人纷纷羡慕。
直到渐渐靠近，透过车前玻璃，眼尖的人看到里边的驾驶员有点眼熟。
“等会，那好像是汉生吧？”
“没错，是汉生！”
“汉生开着拖拉机回来了！”
陈婷婷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口，兴奋的朝着母亲挥手：“妈！”
“注意安全！别摔下去了。”陈汉生不由得提醒。
陈婷婷那还顾得着这。
“没事！”
“婷婷，这是谁家的拖拉机呀！”
拖拉机还没停稳，一群小孩便围了过来，跟着拖拉机跑。
“当然是我家的！”陈婷婷骄傲的抬起下巴，自豪的说。
“哇！”
小朋友没什么心思，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婷婷，我可以摸摸吗？”
这拖拉机虽然小了点，但是可比队上那个看起来要漂亮多了，小朋友一个个露出渴望的目光。
“行吧，不过都小心点，可别给我摸坏了！这可贵哩！弄坏了你们赔不起！”
陈婷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小朋友的手，一方面既想炫耀，另一方面，就被摸坏了。
“妈，你在这做啥。”
“看你俩半天不回来……你先跟我说说，这拖拉机是咋回事。”
陈汉生下了车，就被刘玉萍拉到一旁。
“咱去一趟城里太不方便了，总不能天天蹭别人吧。何况村里人也不是天天都去县城。我就捉摸着弄一辆车。这不，今天恰好碰见何老哥，就想托他问一下，恰好何老哥认识农机厂的人，就跟人买了一辆二手的，不贵，也就几百块。”
“什么玩意！几百块，还不贵！”刘玉萍的声音一下扬了起来，这败家的玩意！
眼看着母亲又要教他勤俭节约的美德，陈汉生说：“妈，咱先回家再说。”
陈汉生将母亲拉上了车。
直到拖拉机突突回了村里。
村口的村民一个个面面相觑。
“乖乖，这小子真的发了！”
“是啊，谁能想到山葡萄能这么卖钱！”
“人家卖的不是山葡萄，是山葡萄汁！”
“俺也看了他榨汁的那个东西，是让老木匠给他做的，咱们也可以去做一个！”
“没错，咱们也做了果汁去城里卖，不一样可以挣钱吗？”
看到陈汉生一下子发达成这样，众人一个个都心潮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