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逆行·勾勒全新的故事（1）

不愿辜负大好年华

在陆小曼生活的年代，女子的婚姻，都是父母包办的，她们没有婚姻自主的自由。

即便某个女人会在某个清晨突然醒悟：我为什么要这样过一辈子？我为什么不改变？但到最后，往往也会被现实击垮。

1925年7月，徐志摩从欧洲回到北平。

回到北平的徐志摩，成了陆小曼的精神支柱。徐志摩向陆小曼解释了他在巴黎时的误会，还得出结论：“幸福不是不可能的。”

当初，陆小曼误以为徐志摩在巴黎有了别的女人，便决定再也不写日记——记述二人分别后的心路历程。

误会解除之后，陆小曼才又接着写日记。徐志摩说：“这恋人的心境真是每分钟变样，绝对的不可测度。昨天那样的受罪，今儿又这般的上天……”

回北平后，徐志摩开始忙碌于新月社的各项事务。在这期间，陆小曼和徐志摩的接触多了起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因此得到巩固。

不过，相处久了，两个人之间的差异也显现了出来。一直以来，徐志摩就主张做物质上的穷人、精神上的富翁。在生活上，徐志摩很节约，他所厌弃的是精神世界的庸碌、平凡、琐碎；但陆小曼在这一点上与徐志摩刚好相反，她喜欢奢侈的生活，什么都讲排场，贪恋虚荣。

徐志摩希望陆小曼沉下心来，好好学习艺术，少去外面交际，但陆小曼不以为然。

1925年9月初，陆小曼跟着母亲一同回了上海。

徐志摩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也乘坐另一趟车去了上海。为了避免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猜忌，陆小曼和徐志摩约定，无论两个人在哪里遇到，不要打招呼或者说话，都装作彼此不认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能让陆小曼的母亲知道这件事。徐志摩非常讨厌陆小曼的母亲，认为她丝毫不讲道理，并不真正为陆小曼着想。

抵达上海之后，徐志摩四处打听陆小曼和王赓的情况。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就给王赓写了一封信，还亲自送到了王赓的家里。

王赓为人大度，虽然心里清楚陆小曼和徐志摩的事情，但依然应邀和徐志摩见面。

徐志摩与王赓是同门师兄弟，是挚友，如今却成了这样尴尬的关系，真是让人感慨不已。

一直以来，徐志摩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很多思想都是那个时代的人不曾拥有的。对待这段感情，徐志摩不曾觉得羞愧，因为在徐志摩的世界里，爱情和自由，爱与互相欣赏，是光明磊落的事情。

徐志摩和陆小曼找了一个人帮忙。这个人叫刘海粟，是中国现代画家、美术教育家，也是陆小曼的老师。

刘海粟住在北平的时候，胡适、徐志摩和张歆海曾去看望他。在胡适的推荐下，他们一起专程前去拜会陆小曼。

几句寒暄之后，胡适向刘海粟介绍陆小曼也会作画，刘海粟有几分吃惊。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居然还能作画，看来不是一个徒有虚表的花瓶。

回忆起初次见到陆小曼的日子，刘海粟这样写道：

那时我在北京暂住，胡适之、徐志摩和张歆海先后来看我。

胡适之对我说：“海粟，你到北平来，应该见一个人，才不虚此行。”我问：“是哪一个？”

他严肃地答道：“北平有名的王太太。你到了北平，不见王太太，等于没到过北平。”“哦？有那么重要？我倒要见一见！”我在他们的怂恿下，决意去看一看。

当时我们都还是翩翩少年，脑子里罗曼蒂克的念头很多。我还特地剃了胡子，换了衣裳。适之虽是中式袍褂，但也很修饰。我跟着适之和歆海前去，雇了三辆黄包车，在一家朱红漆的墙门前停下，进了会客室。当底下人通报说“小姐就来”时，我纳闷儿：我们要见的是一位太太，就是还年轻，怎么叫“小姐”呢？

谁知站在我们面前的竟是一位美艳绝伦、光彩照人的少女，原来她就是蜚声北平社交界的陆小曼。

“刘先生，您请坐。”小曼听了胡适之的介绍，很殷勤地招待我，并且自荐提到她学过绘画，希望我能帮助她。

“是啊，你们还是同行呢！”胡适之笑道。

“哦，王太太应该会作画！”我说。

“什么应该会，我是初学，瞎拓！”她浅笑道。

“海粟，你怎么知道王太太会作画？”歆海问道。

我自觉好笑。因为我心里认为，像这样的女子，应该懂得一点丹青，心有所想，嘴里就说了出来。

“海粟，你应该收这位女弟子！”适之说。

“如果刘先生肯收，我就叩头了！”小曼银铃般的笑声，使我不安起来。

刘海粟这个人豪爽、仗义，也追求自由的恋爱，曾经有过抗婚、拒婚的经历。所以，徐志摩才找刘海粟帮忙。

起先，刘海粟去找陆小曼的父母。

刘海粟亲自去陆家，好声相劝，他对陆母说：“老伯母休怪我轻狂雌黄，我学的虽是艺术，但我也很讲实际。陆小曼心里也是苦，整日里跟你们二老闹的话，你们也得不到安宁啊！”

此时的陆母，内心也充满了无奈。

作为母亲，自然比谁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婚姻幸福，可是，这样对王赓太不公平了，作为一个接受过教育的人，她很难说服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得知了陆母的顾虑，刘海粟便讲了许多因婚姻不自由而酿出的悲剧。

在经过一番劝说之后，陆小曼的父母终于松口，表示看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也很心疼，但他们更害怕和顾及的，是外界的评价和家族的颜面。

她说：“老实说，王赓对我们二老还算孝顺，对陆小曼也还算厚道，怎么开得了口要他和女儿离婚？”

刘海粟思考片刻，对陆母说道：“如果晓之以理，让王赓自己有离婚的念头，这样便不难为二老了。你看怎样？”

陆母摇头，回答：“这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刘海粟回：“那你等我来安排就好了。”

最后，经过一番商定，刘海粟决定亲自陪陆小曼及她的母亲去上海，他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找王赓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