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冲突·当渴望走进现实(3)
习惯的爱,失去了甜
才华横溢的徐志摩可能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生计拖累,为了两人的温饱和生活,不得不四处兼职,丝毫没有空闲时间去创作。
当时,徐志摩一个月可以挣到六百元至一千元银洋,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足够生活好几年,但对于陆小曼来说,依然不能满足她的巨额开支。
徐志摩曾在信中抱怨说:“光华东吴每日有课,一在极西,一在极东,设如奔波,隆冬奈何?”
和当初简单的爱恋不一样,婚姻里充满着更多的矛盾。
四处授课的徐志摩,无暇陪伴陆小曼,不再是那个贴心贴肺的知心爱人,为此,他倾尽所有弥补对陆小曼的亏欠。
他会尽一切可能,给陆小曼遍寻新奇果菜,只要是陆小曼喜欢吃的东西,他一定想办法去置办。
徐志摩曾记录道:
“我让他过长崎时买一筐日本大樱桃给你,不知他能记得否。日本的枇杷大极了,但不好吃。白樱桃亦美观,但不知可口不?”
“这回你知道了吧?每天贪吃杨梅、荔枝,竟连嗓子都给吃扁了。一向擅长的戏也唱得不是味儿了。”
在吃的方面,陆小曼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徐志摩宠爱她,为了她,什么苦都愿意吃。
爱一个人,就是给予她自己拥有的一切。尽管劳苦奔波,徐志摩依然心甘情愿。
陆小曼喜欢购置衣物、鞋袜、手绢等东西,尽管家里多得不计其数,徐志摩依然乐意为她购置一切。仅仅是一张丝帕,陆小曼也要买国外名牌。
有一次,友人刘海粟要出国,徐志摩特地写信请他帮忙:“小曼仍要绸丝帕Don Marche的,上次即与梁君同去买,可否请兄再为垫付百方,另买些小帕子寄来,小曼当感念不置也。”
徐志摩对陆小曼的爱,非同一般。
在陆小曼看来,这些都是她习以为常的生活。年少时富裕的家境,让她习惯了花钱大手大脚,不知钱为何物,她很难理解徐志摩四处兼职的艰辛。
对于她来说,钱是什么呢?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
最初,陆小曼的母亲当家,还能把这个家维持住,后来,陆小曼的母亲也撂挑子不干了:“每月至少得花银洋五百元,有时要高达六百元,这个家难当,我实在当不了。”
除了生活有些奢侈,陆小曼每天也很“忙碌”。
夜幕降临后,她就开始奔赴各个灯红酒绿的场所,开启她精彩的夜生活。
而徐志摩呢,从这个大学奔赴那个大学,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人,不知疲倦地忙碌着。两个人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下好好交流一番了。
曾经,徐志摩给陆小曼写信表达自己的爱意:“眉眉,这怎好?我有你什么都不要了。文章、事业、荣耀,我都不要了。诗、美术、哲学,我都想丢了。有你我什么都有了。抱住你,就好比抱住整个宇宙,还有什么缺陷,还有什么想望的余地?”
陆小曼起床的时候,徐志摩已经去上课了; 徐志摩回到家中,陆小曼又出门了。徐志摩喜欢安静,可陆小曼的会客厅总是宾客如云……他们再也不是彼此的知己,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地倾听对方。
陆小曼也是委屈的,她自小体弱多病,身体总有不舒服的地方,而徐志摩每天四处奔波,很少抽出时间去关心她。当初两人许下的诺言,都没有实现。
至于花钱大手大脚,在她看来,这并不是多大的事儿,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生活的呀。
终于有一天,徐志摩的情绪爆发了,对于陆小曼的我行我素,他再也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两个人的矛盾,渐渐地显露出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此时的陆小曼,是上海光芒万丈的红人,舍弃纸醉金迷的生活,对她来说实在太难了。她从青春时期就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突然让她放弃,不太现实。
一直以来,陆小曼就是一个遵从自己内心活着的人,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她做不到。
她只会为自己而活,并且要漂漂亮亮地活。
只是这样的生活方式让陆小曼的身体有些受不住了。她每天熬夜,再加上不规律的作息,导致旧病复发。还好,翁瑞午给予了及时治疗,帮她减轻了病痛。
陆小曼说:“我是多愁善病的人,患有心脏病和严重的神经衰弱,一天总有小半天或大半天不舒服,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痒,有时竟会昏迷过去,不省人事。……喝人参汤,没有用;吃补品,没有用。瑞午劝我吸几口鸦片烟,说来真神奇,吸上几口就精神抖擞,百病全消。”
看着妻子病重,还抽上了鸦片,徐志摩心急如焚,强烈要求陆小曼戒掉鸦片。
而陆小曼对此十分不满,不抽鸦片,她怎么忍受那些痛苦呢?
她向朋友诉苦说:
结婚成了爱情的坟墓。志摩是浪漫主义诗人,他所憧憬的爱,是虚无缥缈的爱,最好永远处于可望而不可即的境地,一旦与心爱的女友结了婚,幻想泯灭了,热情没有了,生活便变成白开水,淡而无味。志摩对我不但没有过去那么好,而且干预我的生活,叫我不要打牌,不要抽鸦片,管头管脚,我过不了这样拘束的生活。我是笼中的小鸟,我要飞,飞向郁郁苍苍的树林,自由自在。
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在平凡的生活中,被一件件琐碎的事情,消耗掉了当初炽热的爱恋。
他们无法理解对方,此刻,矛盾占据了二人的生活。陆小曼和徐志摩没有交流彼此的难处与困境,是他们这段感情分崩离析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