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遗憾·婚姻里的不成熟少女（1）

婚姻里的任性少女

二十八岁的女人，如同春天的花朵，正是绽放得最灿烂的时刻。原本应该趁此好年华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但陆小曼却在鸦片的烟雾缭绕中虚度着自己最美好的时光。

就连过去对陆小曼称赞有加的胡适，面对这样一个她，也只能摇头叹息。

而徐志摩在和陆小曼发生种种冲突后，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不愿走出家门，也不愿和外面的人交际。

徐志摩的朋友们都建议他回北平，害怕他一直待在上海会被毁掉。

当时，徐志摩有顾虑，觉得自己再在上海待下去，心情会越来越差，事业上也停滞不前。而且，陆小曼在这样的环境里再待下去，实在让人堪忧。所以，徐志摩计划自己北上的同时，也极力要求陆小曼随他一起北上，希望两个人一起去北平开辟一个新天地，可陆小曼不肯离开上海。

经过一番思索，徐志摩去了北平。

陆小曼二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徐志摩身在北平，没办法给她过生日，便写信问候她：你今天过得怎么样？不能陪在你身边，对我来说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此时，身在上海的陆小曼对自己的生日毫不在意，在她看来，生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重要的事情是，抽鸦片。

有一次，徐志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全是烟味。

这浓浓的烟味，让他想吐。于是他赶紧跑到院子里，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整个人觉得轻松了很多。可是，沉重的情绪，没有从他心里离开。

很显然，抽上鸦片的陆小曼，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灵动的女孩了，她变得麻木，仿佛没有了灵魂，眼睛里再也没有那种动人的神采。

见到自己的儿子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徐母感叹：这个家毁了。

徐志摩很理解陆小曼，所以不曾逼迫她。很多时候，徐母批评陆小曼的时候，徐志摩还会帮着陆小曼说话，在母亲面前处处维护她。

去了北平工作之后，徐志摩想把家迁到北平，所以多次写信给陆小曼，希望她一同到北平去。

当徐志摩对陆小曼说：“眉眉，北平比上海有意思得多，你何妨来玩玩。到北平后，我保证你从此振拔，脱离痼疾，回复健康活泼，你我亦相互友爱，真可谓海阔天空，你意下如何？”

可是因为徐家人的冷淡，陆小曼心里十分气愤，就把火发到了徐志摩身上：“我不去，你一个人去好了，北平对于你而言，当然是‘有意思得多’，对我又有什么呢？”

徐志摩又说：“北方的朋友们都想见你呢。”

陆小曼说：“我可不想见他们。”

徐志摩又劝道：“小曼，朋友们都说你是‘聪明有余，毅力不足’，此虽一般批评，但亦有实情。你何不拿出实际行动来，让他们受一惊。这才是小曼奋起的样子啊！”

但这个请求被陆小曼拒绝了。陆小曼拒绝的理由是，她已经习惯了上海的生活节奏，也不想离开这里的朋友们。

对于陆小曼拒绝的理由，徐志摩无法接受。就连徐志摩的朋友们都知道，如果他一直留在上海这个地方，迟早会被毁掉。作为妻子，陆小曼难道想看到一个碌碌无为的丈夫吗？这一次，是徐志摩第一次向她提出要求，她竟然拒绝了。

过去，陆小曼有什么要求，想买名牌，想过奢侈的生活，徐志摩都尽全力去满足他，哪怕辛苦地在好几个学校兼职教书，哪怕顶着重重压力，也全心全意地爱护着她。

而陆小曼凡事只为自己考虑。徐志摩再也不像过去那般平和了。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婚姻，还要不要？

徐志摩在给陆小曼的信中说：

我对你的爱，只有你自己知道，三年前你初沾上恶习的时候，我心里不知有几百个早晚，像有蟹在横爬，不提多么难受。但因你身体太不好，竟连话都不能说。我又是好面子，要做西式绅士的。所以至多只是短时间绷长着一个脸，一切都郁在心里。

当时，陆小曼对徐志摩也有埋怨，对她来说，婚姻成了爱情的坟墓。她一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可是徐志摩总在有意无意间试图改变她的社交观念。

徐志摩的解释是，上海的环境与生活会毁了她，可对陆小曼来说，北平的生活才枯燥无味。

1931年3月19日，徐志摩写信给陆小曼：

你能明白我的苦衷，放我北来，不为浮言所惑，亦使我对你益加敬爱。你来信总似不肯舍去南方。……你的困难，由我看来，决不在尊长方面，而完全是积习方面。积重难近，恋土情重是真的。

可陆小曼依然不愿意去北平。

她想要的生活，并非写作、绘画，也不是与徐志摩朝夕相伴，她只想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生活。

此时，她在这段婚姻生活里已身心俱疲，再也感受不到爱。

她认为，爱不是嘴上说说甜言蜜语，纸上勾勒幸福蓝图，而应该是如她所愿，让她活得舒服自在。

关于北上的事，她早就烦了，而且她更懒于去北平做一个操持家务的好太太。她不想改变现在的一切。

有一次，陆小曼很决绝地写道：

顷接信，袍子是娘亲手放于箱中，在最上面，想是又被人偷去了。家中是都已寻到，一件也没有。你也须察看一下问一问才是，不要只说家中人乱，须知你比谁都乱呢。现在家中也没有什么衣服了，你东放两件西放两件，你还是自己记记清，不要到时来怪旁人。我是自幼不会持家的，家里也一向没有干净过，可是倒也不见得怎样住不惯，像我这样的太太要同胡太太那样能料理老爷是恐怕有些难吧，天下实在很难有完美的事呢。

对于眼前的婚姻生活，徐志摩觉得很失败。

当初的浪漫爱情，在进入婚姻之后，被现实生活击得粉碎。婚姻成了葬送爱情的坟墓。

1931年11月上旬，为了挣一笔钱，徐志摩答应做蒋百里出售愚园里住宅的中间人，以此弥补陆小曼巨额开销的亏空，因此在13日由北平返回上海家中。

当天晚上，徐志摩邀了几个好朋友在家聊天，却没想到刚好撞见陆小曼深夜喝得酩酊大醉地回家。对此，徐志摩感到非常气恼和心痛。

第二天，徐志摩又一次劝说陆小曼和自己一起去北平，陆小曼很坚决地再一次拒绝了徐志摩的要求。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

没想到，陆小曼竟直接拿起烟灯朝徐志摩扔了过去，烟灯擦着徐志摩的眼角飞过，打碎了他的眼镜。

徐志摩愤怒难息，负气离家。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