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来自空中的援军

书名:惠通桥之战本章字数:2871

(1942年5月5日—5月12日)

在地面部队交战期间,陈纳德“飞虎队”曾派出8架P-40战机飞临惠通桥空域,对猬集在江边及西岸公路上的日军车队猛烈轰炸,予敌以沉重打击。杜安·舒尔茨《陈纳德与飞虎队——独行其是的战争》记述道:

……中国人在日本部队即将抵达桥边时把桥炸毁,致使未及过桥的数千难民无路可逃。日本装甲车在公路上横冲直撞,越过一队队的难民群,把他们困在路上无法动弹。

正在空中侦察的鲍勃·尼尔(第1中队长)是第一个看见公路上所发生的这番景象的“飞虎队”队员,他永远也忘不了拥挤在巉岩劈出的公路上的那些人群。半崖间挤满了难民和日本的车辆及部队。从峡谷的谷顶到谷底,有35个盘来绕去的急转弯,汽车要往下跑20英里(约32公里)的路程才能到达江边的断桥,而这段路的垂直距离仅仅1英里(约1.6公里)。

第二天(5月6日),更多的日军部队相继抵达怒江边。日军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地停在公路上,等候他们的工兵部队前来架设浮桥。

5月6日,陈纳德向宋美龄致电报告,并请求对怒江惠通桥附近公路上的日军实施空袭,当即得到蒋介石批准。

此后,“飞虎队”以特克斯·希尔、托马斯·琼斯、埃德华·雷克托和弗兰克·劳勒4名队员驾驶P-40E型飞机实施轰炸、扫射。此机型原配有可携带6枚35磅杀伤炸弹的弹架,但改装了可携带苏联产570磅炸弹的机腹弹架。4名队员均为经验丰富的美国前海军俯冲轰炸机飞行员;另以阿维德·奥尔森、R.T.史密斯、埃里克·希林和托马斯·海伍德4名队员驾驶P-40B型飞机担任高空掩护。怒江西岸的日军车辆和部队只能在松山山腰的狭窄公路一线猬集,“就像粘蝇纸上的苍蝇似的被陷在野外,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陡峭的石壁”,没有隐蔽回旋之所,所以空袭对日军造成巨大伤亡。据“飞虎队”作战记录,在5月7、8两日的空袭中,共轰毁敌机1架(7日),毁敌卡车50辆,毙敌200名(8日)。

以往中方资料仅强调第36师的地面阻击战,对“飞虎队”的空中助战很少提及,因为空中攻击难免造成对我难民的误伤,作为友军的美国人很难面对这一复杂的“战场伦理”问题,这也是陈纳德要特别请示蒋介石批准的原因。杜安·舒尔茨记述:“他(陈纳德)清楚地知道,被日军困在公路上的中国人会因此遭难。他面临一个可怕的决定,是否应为拯救更多人的生命而牺牲一部分人,这不是一个他能独自作出的决定。他不能对那么多中国人的生命承担责任。于是他给蒋夫人拍电报叙述了目前的情况,并要求委员长准予对公路沿线的攻击,同一天得到了委员长的答复:消灭敌人!”

参加此次作战的飞行员特克斯·希尔在回忆录中写道:“往下飞就看得更清楚了,从江边到峡谷上部的盘山公路上,排满了日军第56师团的大队卡车和武装车辆,一直到更远的坝子。”希尔说,自己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的日本兵,以前他只是在矮小树丛中看到小队人马,或是在路上碰到小股车队。现在这里有无数坦克、卡车和成百上千的士兵,都在等待着工兵从卡车上卸下汽油桶在江边架设浮桥。希尔巡视空中是否有敌人飞机,很惊奇地发现没有,便继续下降高度。果然,日本工兵像蚂蚁一般簇拥在江边,有一些浮桥墩已经搭设好了。希尔以目光示意左右两边的僚机,他们都知道该干什么,没有半点迟疑,他们干净利落地排成了一行,开始攻击。

希尔以60度角向下加速俯冲,他知道一旦进入日本人的射程之内,他们会用所有小型武器还手。为了使自己不成为日军的活靶子,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做超低空飞行。同时,他将飞机调整到瞄准峡谷的顶部,确切地对准公路往下蜿蜒到江边的位置。在他下面响起了枪声,看上去似乎所有日本兵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愣愣地看着“飞虎队”的举动。找准了最精确的时刻,希尔投下了巨型炸弹。

“这只是刚刚开始,当灰尘落定时,山坡上的日本兵惊恐地发现‘飞虎队’的攻击把他们的退路也给切断了。巨型炸弹把上面的公路变成了一个大型堆石场,没有几个小时的清除是过不去的。长长的公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江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蔽藏身。”

希尔和战友们转了一圈,又朝着日本人来了。希尔绕着朝江那一边的中国人飞过去,满身湿透的第66师(原文如此,应为第36师)的战士们高兴地往天上放枪,在江边又叫又跳。希尔的战友们也从各个方向准确地扔下了杀伤弹,这支代号为“龙兵团”的日军第56师团现在被打得人仰马翻。

由此可见,“飞虎队”打击的目标主要是猬集在怒江西岸公路上的日军,这么打既能压制日军火炮对东岸的掩护火力,又极大地杀伤了兵员,缺乏防空兵器的日军对此束手无策。而在东岸孩婆山与第36师对峙的日军,都是利用夜暗渡江的。当天亮后,飞虎队员飞临惠通桥上空,即便我地面阻击部队无力,日军的渡江攻击恐怕也难以为继。更进一步设想,即便中国军队未能控制东岸孩婆山、大山头,而被迫退向纵深地带防御,因第11集团军主力已集结在保山附近,日军仅以少量步兵也难以有更大作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惠通桥断毁的情况下,日军欲将重炮运送过江并爬上适宜发射的高山阵地,也是难事。

坂口支队的“六段飞式进击”被逆转于怒江,有相当的必然性。

但“飞虎队”队员仍不停手。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沿着蜿蜒的公路来回冲击,朝着任何还在挣扎的敌人发射一排排点50口径(12.7毫米)机枪子弹。子弹打完后,他们又把在高空护航的阿维德·奥尔森小队的4架飞机调过来再次上演同样的好戏,直到子弹打光。当天,特克斯·希尔小队的4名队员飞到云南驿机场加油后,又返回峡谷攻击敌人,并沿着日本人的退路攻击,那里庞大的日军坂口支队残余正在蠕动。这一次,P-40E战机携带了部分燃烧弹,极具破坏效果,把排得长长的日军车辆变成了一片火海。据杜安·舒尔茨的描述,“成百上千的日本人在汽油的火舌、弹药的爆炸和燃烧着的装甲车及卡车的烈焰中丧生。浓烟升腾到数千英尺的天空,标志着这场大轰炸的位置”。

接下来的三天里,陈纳德派队员飞去察看,越过怒江和公路,直到芒市,看到日军就打。“在一个星期中,日军没有一个大队的兵力能在怒江峡谷100英里(约161公里)的范围内立足,蛇一般蜿蜒流淌的怒江看上去是日军车辆和装备的坟场。日军再也没有试图越过怒江。”根据“飞虎队”多少有些夸张的战斗报告,美军战史记述说:“美国援华志愿航空队的飞行员炸毁了日军运送浮桥装备的车队,并且猛烈袭击了第56师团的卡车运输队,他们认为这很可能阻止了一次日军对中国的入侵。”而杜安·舒尔茨更是热情洋溢地评价称:“仅仅由于怒江阻击战的胜利,‘飞虎队’就有充分理由存在。要不是这为数不多的疲惫不堪的美国飞行员和他们那位自行其是的指挥官(指陈纳德),日本人可能早已渡过怒江,威胁到中国的生存。”

在此期间,第146联队金氏第2大队已于5月7日返回龙陵,奉命进占腾冲。10日,以野战重炮兵联队及第146联队松本第3大队据守松山,以野战重炮兵第18联队长田村清一中佐担任腊勐守备队长。

5月12日,日本《朝日新闻》就第56师团怒江追击之战果,作了如下报道:

在中缅国境的畹町,缴获汽油1570桶、机油1000桶,米500袋、盐280贯(每贯为3.75公斤);在遮放缴获汽油310桶、机油1100桶。

在芒市缴获汽车轮胎900条、榴弹炮弹900箱、速射炮弹600箱。在龙陵缴获汽油550桶、柴油1000桶、轮胎25条、米700袋、水泥10000袋。

另有大量铜、铁、锌板、钨等金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