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家的黄昏（18）
“刘律师，我现在能说些真心话的人也不多，想来想去也就是你了，你愿意听我说说真心话吗？”林白鹿示意刘春坐下。
刘春点了点头。
“刘律师，说来您可能不信，我现在回想打官司前的自己，才是真想抽自己呢。我无时无刻不在羞愧，自己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女人：不是一个好伴侣，也不是一个好妈妈，心里想的……唉，不提也罢。这个案子后，我似乎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我想要的。我要尊重自己，也要照顾孩子，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春听到这番话，竟一时也不知她到底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在聊以自慰。
“您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道。
“可能和孩子他姑一起去美国吧。我也不想待在龙城了。”林白鹿苦笑一声，“这里有我不想看到的一切。”
刘春起身，对她深深鞠了一躬，说：“祝你们平安、快乐。”
林白鹿看着把腰弯到九十度的刘春，本想挤出一丝笑容，可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说了声：“谢谢。”
“春哥，都怪我。我当初就不该招张白白进团队。我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张太一派来的卧底！”李法山懊恼地抓着自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
“法山，招张白白是咱俩当初共同的决策，何况她还是通过花想容的介绍进的团队，这不能怪你。”刘春叹道，“谁也不会想到张太一把这颗子埋得这么早，这么深。”
一想到几年来自己和李法山的一举一动都在张太一的监视之下，刘春便不寒而栗。
可怕，这个敌人太可怕了。
因为这不仅意味着张太一早就知道刘春和他的瓜葛，还意味着他也早已在对自己设局。而这些危险，直到张白白跳反以前，他们都不知道。
张太一的局是怎样的呢，已经全部布好了吗？春山二人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刘春不清楚，李法山更不清楚。
他们都不知道前方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春哥，要不我们就算了吧？”李法山只觉心里没底，“大不了咱们离开龙城，另立山头，只要有手艺，到哪儿咱都能吃香喝辣。”
“晚了。”刘春摇了摇头，“张太一辛辛苦苦给咱们布了这么大一局，岂是说算就算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搞我们啊？咱们就俩愣头青小律师，虽然想搞搞他，但也只是无数想搞他的人中的两个，哪轮得到他这么兴师动众，把自己亲侄女都卷进来。”李法山只觉事情有些蹊跷。
“不知道。”这也是刘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李天、张太一、李青云、姚赢、门泊舟，还有山雨欲来的罗鹤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而背后又究竟牵扯着什么故事？
“法山，或许我们早已在无形中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法山毫无头绪，欲哭无泪，“光是一个隋钧就够我受的了，原来张太一也早就对我们虎视眈眈。我原本以为他在明咱在暗呢，结果万万没想到咱俩一直在他面前裸泳。”
张太一、赵飞虎、金凤飞、隋钧、刑天、夏秋冬，甚至……花想容。摆在春山二人面前的，是牢牢盘亘于龙城司法界最庞大也是最可怕的势力。
“法山，你怕了吗？”刘春见李法山六神无主的样子，淡淡问道。
“废话，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快怕死了！”李法山咆哮道，“春儿啊，听兄弟一句劝，咱快跑吧，钱都是小事，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也怕。”刘春看着李法山，笑了笑，“不是现在才怕，而是我一直就很怕。”
“那你还玩什么火？”
“可就是这份害怕，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好玩了。”刘春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奇怪又狂热的笑容。
这个笑容令李法山觉得陌生。
平时那个温和、淡定、从容的刘春，脸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笑容的。
“刘春，无论如何，接下来我们一起走。”李法山还是坚定地说，“如今我们能完全信任的，也就只剩下彼此了。”
两人在刘春家里。在听到这句话后，刘春转身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法山，游戏还没结束呢。”
“我们和张太一关于康银集团的案子，还没有开始。”
在巴厘岛的一栋海边别墅内，一老一少正有说有笑地对坐下棋。老的那位其实不算老，年约五十，身高一米九左右，虽是坐姿，勃勃气势也是冲天而起；而少的那位也不算年轻，二十五岁左右，身材火辣，虽在海滩，衣着却非常居家。
“叔，我可要将军了！”女子一个当头炮吃掉居中兵，首先发难。
长者笑着把象推了上去：“白白，好久没一起下棋，棋风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
“可能是刘律师和李律师教我的吧。”女子说，“当年您让我去他们身边好好学习学习，我总不能空手而归。”
“看来学了不少。”男子收起笑容。随着几次过招，在化解了她的攻势后，男子重新掌握了棋盘上的主动权。“那你学了几年，给我讲讲，你觉得他俩究竟怎么样？”老者问。
“两人单打独斗总觉得都差点意思，但凑在一起可就不得了了。”女子看着局势不利，陷入思考，“其实我可以再在他们身边待一段时间的。”
“如果他们到那个时候了还没发现你有问题，那可就真不值得你在他们身边学习这么久了。”长者微笑道，“届时他们可能会反过来通过你给我放一些烟雾弹，那就不合适了。”
女子刚刚被抽了一个车，紧皱眉头。
“白白，现在轮到你叔我反攻咯。”男子微微一笑，两车齐出，将了自己侄女一军。
“叔，还是你厉害。”女子投子认输。
“想赢你叔的人多了，可他们啊，都差点火候。”男子站起身来，对着大海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毕竟我可是龙城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