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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上司不擅长的事

书名:能成事的人,都能扛事儿本章字数:2909

大学毕业一年后我来到北京,进了一家日本动漫杂志社。上司虽然不是日本人,但是加班的频率堪比日本人,每天不加班到深夜12点是不会回去的。那时候所有员工都住宿舍,老大都不下班,谁敢提前走?我作为一个拿着行李卷儿来京的打工仔,只有遵命的份儿。

是的,你没看错,真的是行李卷儿。我妈怕我在北京冻着,让我带了被子和厚褥子进京。现在回想一下,真有点儿逃荒的阵势。

当时我这种“土老帽”除了加倍努力,没有别的退路。最可怕的是,我没想到会有“试用期不通过”这回事。因为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前后做的两份工作,老板都很好相处,我也不觉得自己会差到“试用期不通过”那个份儿上,不过就是努力干活儿而已,这有啥难的?可是我千错万错,忽视了“大城市老总”的判断力。

后来我才听说,当时正逢春节前后办公室集体大变动,老总的下属带领团队集体跳槽去对手那儿了,所以公司才让我的顶头上司仓促地招兵买马。我当时连面试都没有参加,只是在网上投递了简历,就收到了可以去上班的消息……可见当年我有多蠢,多容易相信人。

我带着从同学那儿借来的1500元路费,带着我妈新做的被褥,只身来到北京。

之前,我只是匆匆来过一趟这座城市,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暗暗发誓:不在这里混出个样儿,决不回去。

出来,就没有了退路。

然而世事难料,我才上班一周就被领导叫去谈话:“你懂日语吗?你知道多少日本文化?”

我内心回答:您发招聘启事的时候也没要求我必须懂这些啊!

但我嘴上只能磕磕巴巴地说:“我虽然不懂,但是可以学!”

上司丢下一句冰冷的话:“那你做好准备,我们只要找到合适的人,就把你开掉。”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使我就业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这句话压得我不快乐,压得我半夜经常会梦见领导对我说“你可以走了”,我拿着行李流落街头,就这样自己被自己吓醒。

在这样一种高压的政策和自上而下的审视下,想和领导做朋友,简直是做梦。

之后,我拼命工作。因为我知道,唯一可以让我生存在这座城市的方法就是靠工作上的成绩让老板留下我。

同时我开始计划着存钱。我即使被开除,从公司提供的宿舍搬走,也不会流落街头。为了赚钱,我接了大量的兼职。我人生的另外一个机会便从兼职开始了。

上大学时,因为投稿,我认识了一位杂志社的编辑。当时她在上海,大学毕业时我曾经去上海见过她。我们虽然彼此并不算熟,但还算印象不错。当我们在北京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我来北京快一年的冬天了。那时候我已经自己租了房子,和几个朋友凑在一起,组建了一家动漫工作室,我负责接洽业务,偶尔也画画。

那位编辑比我大几岁,我叫她小王姐。小王姐换了几份工作,后来到了北京一家出版社。她负责的一个项目需要大量动漫插图,于是她就想到了我。我们在QQ里约好,出来见面叙叙旧,谈合作。

过了这么多年我都记得,当时我们相约在北兵马司胡同的棉花糖酒吧,见面后说起当年认识的种种,感慨万千。

她需要的插图数量非常多,而且时间也很紧。那是一个总价过万的活儿,这对于当年每个月都要为800元房租努力做兼职的我来说,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回去和几个画画的好友一商量,就决定接下这个活儿。

之后的几个月,大家都陷入白天上班,晚上画画,睡眠严重不足的状况。即便这样,我们还是比原先预想的时间落后很多。

为了能按期交稿,我们中的一位画手春节都没回家,老妈赶到北京和她一起赶稿,最后我们才如期交稿。

这次有惊无险的合作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第一稿上版后,小王姐把文件发给我看。我提出很多想法,刚好说中了她内心最想解决的问题。于是她萌生了自己创立部门的念头,准备挖我过去。

我对原来的工作本来就战战兢兢,加上工作室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解散,索性跳槽到出版社上班。

就这样,我的这位姐姐从我的朋友变成甲方,从甲方变成我后来的上级。如果说上一家公司那位严苛的上司教会我如何克服压力、努力工作的话,那么这位姐姐则教会我如何与人沟通,细致耐心地处理层层障碍。

到出版社上班不久,因为缺人手,我又把原来工作室那位春节加班的画手拉了过来。我们3个人在一个最小最冷的办公室开始了所谓的“创业”。

或许因为年龄相当,爱好一致,办公室被我们布置得和游乐园一样。门口的小黑板上每天都会有我和那个姑娘的涂鸦。

可惜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原来的项目经过我的改版后,已经很符合小王姐的要求了,但是出版社社长并不看好,图书的首印数并没有预期的多,而销售的情况也没有我们预期的好。因此我们必须开展新项目,要和其他部门有一些合作和联系。

小王姐虽然外表很萝莉,但脾气非常火爆。她有外企背景,自然看不惯国企这些老员工的做法,一旦有不合她心意的地方,就会咄咄逼人地进行反击。其他部门的人都怕她,她也不怕得罪人。但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可就惨了,总会在一些小事上被人刁难。

每次她和社长争论问题,一旦谈不拢,就会非常火大,回到办公室后依旧气愤难平,借助摔东西来泄愤。我们两个小下属通常都会被吓得噤若寒蝉。

坦白说,小王姐这个人非常不错。她教导我以大局观看待问题的方法,在日后对我非常有帮助。只可惜她太情绪化,再加上有外企背景,很容易有一种屈才的感觉。因此,只要事情不合她的意,她就会发火。

渐渐地,我开始摆正心态。我明白,我们的私交再好,如今也只是上下级关系。她极力想做好每件事,但是她太自负,受不了一点儿打击。因此,与其他部门打交道这种事,指望她教我们是不可能的。如果模仿她为人处世的方式,估计只会让我“死”得更惨。一是因为她有资格,二是因为她有一部分人脉关系,所以她如何闹都没问题。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但没关系,也没资格。

于是,我开始尝试做一些沟通和融合的工作,探索和其他部门的沟通方法。我逐渐学会走出部门,和其他部门的人多联系,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给人留下良好印象。

我开始去做一些对接工作,防止小王姐因为与人对接又起冲突。我逐渐把所有流程类的工作都接手过来,虽然我也是一个非常不擅长与人交往的人。我忽然明白了,为上司做补充,做她不擅长的事情,才是一个下属存在的意义。

渐渐地,小王姐说我变了,变得客气了。

我笑着说:“没有,只是长大了而已。”

她说:“你变得比以前爱说话了。”

我说:“那些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要打个招呼的。”

有些人的性格可以改变,有些人的性格或许一辈子都改不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少年时代的坚持,就是所谓的“个性”,可是身边的例子告诉我,你在没办法改变环境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变自己的心态。我把小王姐当作一面镜子,时刻自我提醒,不要像她一样。

几年后,我转行进入广告公司,她也换了一个不错的出版集团。她有一个新项目要做,希望我过去帮她。我笑笑说:“我还是比较喜欢目前这个行业。”

她忽然感慨地说了一句:“小川,我真的觉得你长大了。以前你做我下属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特别有韧性的孩子,现在我觉得你比我强。所以,你不乐意在我手下工作,我也能理解。”

我笑笑说:“看你说的!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好弟弟,都是那个在上海找不到路,一直打电话问你的那个小孩子呀!”

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忽然觉得时间的光影从咖啡杯里升腾起来,在墙壁上如电影般投下很多当年的画面。我俩面对面坐着,相隔不过几十厘米,但或许是我变了太多,或许是她变得太少,明明坐得那么近,却感觉离得那么远……

能成事的人,都能扛事儿

能成事的人,都能扛事儿

作者: 小川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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