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初释》

接下来的十周里,雷蒂库斯一直忙于这独一份的《天体运行论》的文字整理工作。这份愉悦的差事夹杂着几分痛苦:他也要提笔写作!弗劳恩贝格大教堂的窗户外,菩提树和桦树林都逐渐被染成了红褐色和深红色。初秋时节,《初释》完成了。雷蒂库斯坦率地承认了该书的缺陷,他坦言道:“我已经掌握了原书前三章的内容,理解了第四章的基本内容,并开始推敲其余章节的假设。”这项工作做得有些仓促。

跟多数概要类书籍类似,《初释》乃是对原著主题的普及,它就像一个小型的剧场,而雷蒂库斯一来就是其中的演员。他在暗中对戏剧做出了安排;文本的措辞像是写给雷蒂库斯此前提到的“长者和智者”——约翰·朔纳。无可否认,雷蒂库斯的行文十分机智,他仅在书名部分提到了哥白尼的名字,而在其他所有地方都只说“我的导师”,并且整个文本充斥着溢美之词。在《天体运行论》和《小释》中,哥白尼都直言地球绕太阳转。但雷蒂库斯以极尽华丽的辞藻把他包装成新时代的托勒密,“他在任何知识领域都抵得上雷吉奥蒙塔努斯”“配得上最高的赞誉”,他要小心保护哥白尼逐渐显露的锋芒。

这一切的微妙后果便是,哥白尼几乎没有做出任何革新!原因在于,他安于现状,根据雷蒂库斯的说法就是,“没有什么比跟随托勒密的脚步更好和更重要的了,就像他紧随自己的前辈一样”。当时的欧洲因宗教仇恨而四分五裂,雷蒂库斯希望这本新的科学著作代表了统一的精神。“我相信亚里士多德也会赞成我的导师”,他对此信心满满。

为了让哥白尼体系看上去更加赏心悦目,雷蒂库斯使出了浑身解数,他还特别把美妙的占星术用于自己的论证。雷蒂库斯用了很长的篇幅描述“世界上的王国是如何随大圆轨道的变化而变化的”,他把地球的运动与罗马帝国的衰落、伊斯兰教的兴起,乃至基督再临联系在了一起。书中一页还热烈地描述了行星的新数目的神圣性。

雷蒂库斯这位小年轻说起话来就像先知。作为一本科学著作,《初释》并没什么价值,但它作为一本科普作品的价值却是无与伦比的。大家对哥白尼的理论的不准确判断相继出现,但没有哪个比雷蒂库斯的首发评论更加温和、真诚和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