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开的手机(1)
斯威夫特在《格列佛游记》中写了一个有趣的情节:格列佛有一块怀表,他在大人国时,因为看表看得过于频繁,以至于大人国的人们以为那块表是他的“上帝”——他看表是为了向上帝请示。
对当下这个时代来说,手机无疑更像是很多人的“上帝”。
2001年10月23日,苹果公司发布了首款iPod,号称它能够将“多达1000首CD质量的歌曲放入一个可放入口袋的超便携、6.5盎司设计中”,定价199美元。iPod其实是iPhone的预告版,正如乔布斯说的,“苹果重新发明了手机”。自从苹果在2007年初推出iPhone手机以来,智能手机就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最为醒目的标志。在仅仅10多年的时间里,这个机器就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与社会,让人类成为一种“低头动物”。
随着智能手机横空出世,曾经遍布街头的公用电话亭几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每个人身上的名片夹和通讯录,以及城市交通图。每个人的手机上都有一个免费、可任意放大缩小、自动更新的,而且分辨率极高的地图,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能够随意移动并且告诉我们当前确切位置的地图。
在智能手机出现之前,或者说在手机只能用来打电话的时候,人们随身携带着钱包、身份证、银行卡,钱包里夹着爱人的照片。如今这些都被手机取代了,钱包里的照片变成了手机屏保。有了手机,手表和日记本便只剩下象征意义,手机还淘汰了收录机和随身听。
似乎一切都被手机代替,要么已消亡,要么就在被代替或“被”消亡的路上。
在智能手机之前,电视一直占据着客厅最尊贵的位置。如今,一家人吃过饭后围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情景少了。即使吃饭时,每个人也往往看着各自的手机。很多人每天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和睡觉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的手机。
人们依赖手机进行会面、工作、出行、学习、购物和娱乐,乃至恋爱。用手机记录自己所见所闻所想,随时随地与人分享。不管有没有家人和朋友,只要手机在身边,每个人都能在孤独和沉默中打发掉无聊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现代世界的人,无论民族和国家,无论贫富和长幼,从贩夫走卒到名流显贵,每个人几乎离不开手机。
手机对于现代人,近乎火或者弓箭对于原始人一样重要。手机的风靡验证了那句话——人其实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动物,喜欢好看的、新鲜的、闪闪发光的物品。而手机这种光滑发亮的小盒子几乎容纳了现代人所有的想象。
在手机之前,好像没有其他任何人造物或机器能够达到这种令人痴迷的程度。人们曾经迷恋丝绸、瓷器和手表,但它们即使加在一起,也无法与手机相提并论。没有一种东西像手机这样彻底改变了生活的本质,让人类千百年形成的传统和习惯消失无踪。
手机刚刚出现不久,我们身处的世界就悄然改变——书报亭和电话亭没有了,绿色的邮筒和远方的书信减少了,与朋友不期而遇的邂逅也没有了。
从钟表、印刷机到蒸汽机、内燃机,从火车、汽车、飞机到航空母舰、宇宙飞船,从照相机、灯泡、广播到电视、计算机,从来没有一种机器像智能手机这样集所有机器之大成,将机器的魅力提升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即使最让人沉迷的电视,也没有像手机这样令人疯狂。
“我害怕有一天科技会取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我们的社会将充斥着一群白痴。”从某种程度上说,爱因斯坦最担心的事情或许正在成为现实。
iPhone几乎在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全世界,有人甚至称其为“爱疯教”。这种没有数字按键的新式手机将这个世界变得像它一样扁平,把几十亿人连在一起,把人类的所有知识也都聚集在一起。
这一切在过去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按照麦克卢汉的说法,任何机器都是人的身体器官的延伸,但手机简直就是人的“外挂器官”,是直接嫁接在我们身上的一个信息接收器。
从主要功能来说,智能手机整合了电脑、电话、电视、图书和互联网,从而实现了信息系统的“人体植入”;换句话说,手机也实现了人的手、眼睛、大脑、嘴巴和耳朵的整合,并将人体与机器整合成一个新的“电子人”——一个人和机器的混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