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1)
全球化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地理大发现时期。
在地理大发现之前,世界各地基本处于割裂状态。由葡萄牙和西班牙开启的大航海运动不仅发现了美洲,也形成了大规模的世界贸易。用马克思的话说,历史成为世界史。“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
早期的全球化其实是西方帝国主义的殖民运动。1492 年哥伦布踏上新大陆时,欧洲人的统治只占全球的十分之一,1801年统治了世界的三分之一,1880 年就占了三分之二;1935年,欧洲的政治统治达到全球面积的85,统治人口达到全球的70。这是一种何等奇特的景象!500年间,小小的欧亚半岛控制了地球的绝大部分,包括陆地和海洋。
整个现代史也是一部全球史。第一次工业革命后,工业资本主义取代了传统的商业资本主义;从第二次工业革命开始,竞争的工业资本主义让位于垄断资本主义。在国际层面,自由贸易的帝国主义转变为全球性的殖民主义,新的垄断资本主义在全世界攻城略地,进行殖民扩张。随着新兴工业国家的崛起,老牌帝国受到挑战,战争爆发了。在两次世界大战之后,传统的西方殖民体系走向瓦解,第三世界国家纷纷取得独立,开始了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进程,世界在分分合合中日趋统一。冷战结束后这三十多年,无疑是全球化发展最为辉煌的一段时期,中国在此期间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巨变。
进入现代以来,国家间的对立和战争似乎并没有缓解多少,但现代化的大趋势仍然让整个人类社会走向统一。或者说,由于现代科技的进步,整个世界势必合而为一,这是一种比较主流的思想。
1985年6月14日,由德、法等国发起的《申根协定》诞生,到2011年,申根协定成员国已经达到28个,几乎囊括了所有欧洲国家。申根协定的意义在于,它几乎完全消除了国与国之间的边境,人们可以不经任何检查地自由通行,在任何一个城市无限期居住。这或许给未来世界发展提供了一种可能。
与欧洲的申根协定相比,WTO更具有全球化意义。世界各国虽然在政治上和而不同,但在经济上可以互惠互利,合作共赢。最典型的是人和物的全球流通越来越频繁,集装箱货运使大宗商品的运费大大减少,再加上国际自由贸易体系的建立,关税和运费更是大为降低,各种货物更加自由畅通地在全世界范围内流动。随着地球变得越来越平,公司兼并潮催生了无数巨无霸的跨国公司,现代企业变成一个更扁平的组织,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的层层架构。
快捷发达的物流、人流和信息流也改变了劳动性质和家庭结构,传播技术的进步使社会结构和政治生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现代工业体系下,即使一件衬衣,也是国际分工的结果:制作衬衣的棉花生长在印度,棉花的种子来自美国,棉线中的人造纤维来自葡萄牙,染料则来自六个国家,领口内衬来自巴西,剪裁机器来自德国,最后的制作在马来西亚完成。
再以手机为例,如今的智能手机几乎综合了地球上所有的元素。元素周期表上的118个化学元素中,有70多个用在了智能手机中。地壳中最常见的硅,被用来制作手机芯片中的数十亿个晶体管,黄金用来做接线——每台iPhone使用约0.03克黄金,另一种金属铟用来制作触摸屏,制造电池的关键元素锂只有少数国家出产,锂电池中的钴是刚果工人开采出来的,用于焊接的锡则主要来自印度尼西亚的邦加岛,最后,大多数手机都是在中国被组装制造出来的。
大卫·李嘉图将亚当·斯密的分工理论继续推进到国家层面,所谓的“比较优势”,引发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竞争与合作,也造成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差距与仇视。在比较优势之下,生产总是由成本最低的国家提供,而消费则由收入最高的国家完成。
在现代之前,印度和中国都是西方世界仰望的对象。从历史来说,古代中国创造了一个震惊世界的黄金国度;古印度最著名的创造是佛教,传入中国后,让物质丰裕的中国人得到精神慰藉。如今,中国成为全世界主流的硬件制造大国,而印度则以软件输出而闻名。这或许是关于“比较优势”的一种较为典型的看法。
在全球化背景下,国家与国家之间通过贸易合作“取长补短”,实现利益最大化。1750年到1914 年,一体化的世界市场使世界贸易增长超过了50倍。在某种意义上,始于哥伦布大交换的全球化经济,既是资本主义兴起的原因,也是其结果。在工业革命之前,中国和印度占有世界经济产出的三分之二;经过工业革命洗礼,G7的国内生产总值曾一度占世界经济的68;至2015年,涵盖成员范围更广、代表性更强的二十国集团的贸易总额占世界贸易总额的75,国内生产总值合计占世界经济的85以上。
虽然现代以来的世界经济以欧美为中心,但随着日本、韩国和中国的崛起,全球化的形势正悄然发生改变。
马克思当年在《资本论》序言中写道:“工业较发达的国家向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工业革命刚刚出现在英国时,只影响了全球1的人口,如今工业狂潮已经将所有的人类都席卷其中,现代的历程无疑也是全球化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