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对外的七条道路
从隋唐开始,随着统一王朝的推进,从中国到西方,一个完整的路线体系已经出现。隋代皇帝由于过分使用了征税机器,使得王朝变成了一个短命的朝代,但在开拓对外路线上,却比后来的唐朝更加进取,也为唐朝的对外交通做出了很多铺垫。
隋炀帝时期,对于中国海外道路的探索是海陆并行的。在海路上,公元607年(大业三年),隋炀帝派遣羽林骑尉朱宽入海,两次前往流求国,第二年派兵击败了流求,焚毁了国王的宫殿,带回了数千俘虏。
就在派遣朱宽的同一年,皇帝派出了屯田主事常骏、虞部主事王君政等人前往赤土国出使。所谓赤土国,是“扶南之别种”,也就是高棉人的一支,虽然现代仍然不能确定具体的方位,但很可能是在马来半岛地区。
在隋代的鼓动下,南方还有多个国家来到隋朝进贡。
除了南方各国,在西北地区,隋代也有着进取之心。由于之前中国支离破碎,对西域疏于插手,隋炀帝派遣了名臣裴矩负责西域事务,掌管在张掖地区与西域的贸易。裴矩一方面鼓励贸易,另一方面通过胡商获得西域的情报,整理成了一本书《西域图记》。这本书可以说是《大唐西域记》的先导,成了《大唐西域记》之前针对西方的最佳“情报书”。
此外,隋炀帝还派人出使西域,行程最远的是侍御史韦节和司隶从事杜行满,他们曾经到达了史国,获得了10个舞女、狮皮和火鼠毛;还到达了罽宾地区,获得了珍稀的玛瑙杯;以及更遥远的印度王舍城,获得了一批佛经。只是由于隋朝过于短暂,这些出使并没有形成持续性的成就。隋末战乱之后,唐代重新开辟了这些道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隋、唐两代,中国通往海外的道路大致上分成了七条,如果仅仅聚焦到西北地区的丝绸之路(属于七条中的一条)上,又有三条子通道。
所谓七条道路,指的是:
第一条是从营州入安东道,这条路现在已经成了中国国内的通道,是从河北地区直达黑龙江地区的路。
第二条是从登州海行入高丽、渤海道,也就是从现代的山东半岛烟台、蓬莱等地区,乘船跨越渤海,前往辽东半岛,再跨过鸭绿江前往朝鲜半岛。
第三条是夏州塞外通大同、云中道,这条道从陕西北部,经过沙漠地区前往河套,再渡过黄河大几字湾的上面一横,在阴山南麓前往大同和云中地区。
上面这三条道路,大部分路线都已经是在今天中国内部了,第四条道虽然现代依然是国际道路,却也不复杂,是从中受降城前往蒙古国回鹘地区的道路。
中受降城位于黄河以北的河岸上,在阴山的南侧,而唐代的回鹘所占据的地方,恰好是后来建立了蒙古帝国首都哈拉和林的所在,在蒙古国中部杭爱山东麓,有一个巨型的谷地叫鄂尔浑谷地,这里是蒙古地区气候条件最好的所在,也成了历代游牧民族的大本营,不管是匈奴人、突厥人还是回鹘人、吉尔吉斯人、蒙古人,都曾把宫廷设在这里,就连契丹也曾在这里建城。这条路就是从中国北部穿越大戈壁前往蒙古国之路。
前面四条道都在东北部和北部,而后面三条道才是更加遥远的、覆盖了广大内陆亚洲和海上亚洲的道路,它们分别是:从新疆地区去往中亚的道路(安西入西域道);从越南境内经过云南、缅甸,从陆路进入印度的通道(安南通天竺道);以及从广州和交州,通过海路前往海外的道路(广州通海夷道)。
在这里,我们把越南去往印度的通道留在最后,先说南海道。这条道从广州上船经过占婆,环绕越南南部,去往马六甲海峡,再绕到位于苏门答腊岛的室利佛逝,到爪哇,从巽他海峡西行,经过尼科巴群岛到达师子国(斯里兰卡),还可以绕过印度次大陆的南端,直接前往印度的西海岸。这条道在唐代时,依然是被印度、波斯和后来的阿拉伯人所控制,但唐代人对此已经非常熟悉,除了许多高僧使用,也是商人们最倚重的道路。
此外,更加复杂的是西域道,这是因为西域道又出现了三条岔道,这三条岔道在隋代就已经开通,如果放到现在,三条道去往的中亚地区,恰好对应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这三个国家,塔吉克斯坦道又可以分出去往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支线。
根据裴矩的记载,三条岔道都可以以东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为终点,第一条北道,前面部分是玄奘走的路线,即从瓜州直接过莫贺延碛,经过伊吾前往高昌,之后脱离玄奘走的路线,从天山以北经过伊犁河谷进入哈萨克斯坦,沿着草原一直向西,经过里海的北岸,穿越里海和黑海之间的高加索山脉(甚至有可能绕道黑海北岸),前往东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堡。这条道是游牧之路,也就是突厥人开发出来的道路。
第二条中道,是走天山南麓和塔克拉玛干的北侧各个国家,到达喀什附近后,向西翻山直接进入费尔干纳谷地的道路。这条道是当年张骞走的路,到达费尔干纳后,再沿河中地区南下巴尔赫或者木鹿,进入伊朗境内,沿着里海南侧去往君士坦丁堡。
第三条南道,是从塔什库尔干经过帕米尔高原,到达阿富汗北侧的吐火罗地区(玄奘回程的反向),或者直接进入巴基斯坦(法显和宋云的路线),再从巴基斯坦(或者阿富汗)走海路或者陆路前往君士坦丁堡。
这三条路基本上涵盖了整个西域的地理,也就是说,到唐代为止,从新疆地区通往西域的道路已经被开发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