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刘后收“红包”
有人曾把权势比作无时不在变化的液体,初尝时是芬芳满口的白兰地,继而成为淡而无味的苏打水,最后蜕变成有腐蚀性的硫酸。一个意志力薄弱、操守不坚定的人,千万别去尝它,口渴时宁可饮白开水、茶水,“权势之水”是千万喝不得的,要是不时时以高度的警惕心警诫自己,五脏六腑终会被腐蚀一空。
李存勖的妻子刘氏,郭崇韬率领百官共奏,被立为皇后。刘氏出身穷微,不明大局,一旦贵为“天下第一夫人”,即专以收红包为务。当时在魏州为“夫人”之时,她就把所有的柴薪果木,皆令贩卖以求利,现在做了皇后,原可再不必孜孜于此。但是她不,贪婪的性格竟是先天的,复因有四方大员的自动贡献,刘氏遂把贡物分为二份,一份给李存勖,一份算是自己的私房钱。因之,人人都知刘氏爱货,献得格外殷勤,贡物络绎不绝,是以宫中宝货山积。刘夫人除写写佛经、布施一些尼姑外,一文钱都舍不得花,最糟糕的是她的命令完全与皇帝同等,要啥有啥,没有人敢违背,故当时皇太后的“诰”、皇后的“教”与皇帝的“制敕”,三者交行于藩镇,一律具备同等效力。
掊克能手租庸使孔谦就摸清了这条线索,聚敛搜刮以求宠,皇帝有所蠲免的,孔谦再度征收,皇帝的敕令反不如孔谦的牒令管用。从此皇帝的诏令等于一张“卫生纸”。
最后仓储不足,孔谦开始克扣军粮,长此以往免不了有种种谣言流布,尚书令张全义率百官上言:“今租庸已竭,内库有余,诸军室家不能相保,倘不赈救,惧有离心,俟过凶年,其财复集。”
李存勖想要听从,刘后却突开腔坚持异议:“吾夫妇君临万国,虽借武力,亦由天命。命既在天,人们对我们要怎么样?”锲而不舍的张全义又在便殿上和李存勖展开辩论,刘后躲在屏风后偷听,大概是我佛如来或观世音菩萨感动了她的慈悲心肠吧!她随即搬出一些妆具和三只银盆,道:“大家都说宫中蓄积多,其实呢?四方的贡献随即都赏赐光了,所余的就剩下这么一点,请你把它变卖后拿去劳军吧!”
宰相惶惶然地鼠窜而逃,仿佛做了一件很不名誉的事。
等到李嗣源被逼叛变,会合安重诲移檄全师、举兵南渡时,李存勖心中才略略有些悔悟。于是皇帝拿出金帛赐诸军,但得了赏赐后的军士反而破口大骂:“我们的妻子儿女早已饿死、冻死了,还要这些干啥?”
李嗣源的大部队已占据大梁了,李存勖往西逃,过罂子谷,道狭,每遇士兵执武器从事战斗的,皇帝辄用好言好语去安慰,说道:“魏王又进西川金银五十万,一旦到京,当完全发给各位!”
士兵们几乎众口一词地道:“皇帝赐得太迟了!纵使赏赐,我们也不会感激皇恩的!”
皇帝李存勖说不出半句话,无可奈何地唏嘘流涕。
后来皇帝还想拿袍带之物慰抚从官,内库使张容哥立刻报告:“已经颁发过了!”
跟从皇上的卫士立叱容哥道:“使皇上逃难的都是你们这些坏家伙。”拔起刀来就追杀他。
未被追杀而死的张容哥,事后对着同道唏嘘:“皇后这般吝财爱物,现在倒全归咎于我们,倘使大事不好,你我只有碎尸万段的分儿,我不愿意等到那个时候到来!”说罢,跳河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