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喊话:李从珂的“发明”
凤翔的沟堑既卑又浅,防守的工具又很缺乏,大家都感到很危急。李从珂亲自登城对着城外的军士涕泗涟涟地道:“我从年轻时起,一直跟随先帝出生入死,身经百战,浑身都是伤痕,才建立了今天的朝廷,诸位将士是我的同事,都是亲眼所见的,难道有半点违背事实吗?现今朝廷信任奸臣,猜忌自己的骨肉,请问我将受到何种罪责呢?”接着放声痛哭起来,城外的将士们都很同情他。
一个生性偏激的将领张虔钊不理会这一套。他主张快点攻其西南面,以白刃驱士卒快登,士兵冒火了,大声诟骂,反过来攻击他,张虔钊跃上马背,一溜烟跑了!
另外一个将领杨思权乘机大喊道:“李从珂是我们的首领,请大家放下武器!”这一路军队就这么轻易地完全投降,自城的西门入。接着,杨思权摸出一张纸来给李从珂:“希望你在克复京城的时候,派我做节度使,勿以为防、团。”李从珂很慷慨,立即开出委任状的“政治支票”,派他做“邠宁节度使”。
由于李从珂的“阵前喊话”成功,前线已发生了这两件离奇的事,而身为统帅的王思同却完全蒙在鼓里,还在督促士兵攻城。有人大喊道:“西路军已入城受赏了,我们还打个屁?”此声一出,士兵们全部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武器落地的声响像地震一般。放下武器的意义不是等于正式投降吗?身为将帅的王思同只得偕同其他六个节度使一起溜之大吉。
胜利属于李从珂。潞王大喜,收敛城中将士吏民的资财以劳军,甚至把鼎釜等物拿来作为赏赐,因他实在也没有别的贵重的东西可赏赐呀!
李从珂掌握了胜利的契机,接着,自然是乘机反攻。他很担心西京副留守刘遂雍会与王思同合力据守,哪晓得行军至岐山时,已听说刘遂雍拒绝失败的王思同入城,这一喜非同小可,他立即派人去慰问。倾心于事新主的刘遂雍,尽数搬出府库的财富摆于城外,军士们先到者先赏,等到潞王到达时,前军全犒赏过了,于是全军都不入城骚扰,刘遂雍迎谒,李从珂慰问有加,一同入城。
在东都洛阳方面呢?西面步军都监王景从等,自军前奔还,中外大骇,闵帝不知所为,开诚布公地把肺腑之言说出,对康义诚等道:“明宗死时,我不过是名藩属,诸位要挑哪个来继位就哪个,我根本无心与人争国,现既承担大业,年纪又轻,什么都不懂,一切军国大事,全操纵在你们手里!我和兄弟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龃龉,你们说这是国家大事,我能违背吗?这次兴军讨伐之初,都互相夸大,认为很容易就可平定,现今事已至此,该怎么办才能转祸为福,我自己打算去迎潞王,以大位相让,即使仍免不了要挨一刀,也是甘心情愿。”
朱弘昭、冯赟等像嘴巴生了疥疮般吭不出气,投机家康义诚打算以宿卫兵迎降。于是,他用一套美丽的辞藻来掩饰卑劣的动机:“西路军的惊溃逃回,是主将的大失策,今侍卫诸军尚多,我自己前往扼其要道,召集离散,徐图后效,希望陛下不必过分忧虑。”
闵帝仍想召石敬瑭率兵抵抗,但康义诚固请自行,闵帝乃召将士亲自慰谕,把府库所有,尽数搬出来犒赏,更答应“平定凤翔府之日,每人赏二百缗,如府库不足,当以宫中古玩折算抵偿”。
士兵们高兴得忘了自己姓什么,骄横跋扈、无所畏惧地背着物品,一路扬言“到了凤翔府,更请增加一份”。
试想另有打算的康义诚,带着这样的骄兵悍卒,怎么能求胜?何况此时他还在计划诛杀“固守洛阳论”的朱洪实,军士更是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