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威、曹威与郭威
刘承祐差他的另一母舅李洪义去杀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罪名是史弘肇与他特别要好,看来是一党无疑。
他又命令邺都行营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威、步军都指挥使曹威合力除去郭威及监军、宣徽使王峻。
而且,郭威及王峻在京师的家属早已被杀个精光,即婴孺也逃不过此场浩劫。
这种擅杀大臣及毫无理性族诛无辜的罪行,使内外人心感到万分忧骇。
但皇帝杀红了眼,仍派“砍杀使者”上道。他的母舅李洪义本身很胆小,担心王殷早已晓得而有所准备,所以迟疑着不敢动手。他带孟业一同去见王殷,王殷囚禁孟业,遣副使以密诏送给郭威,郭威立召枢密吏魏仁浦,拿出刘承祐的“诛杀密诏”给他看,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你是国家的大臣,功名素著,加上又握有强兵,据重镇,一旦被群小构陷,祸出非意,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情势已发展至此,千万不可坐以待毙。”魏仁浦做一番客观的分析后,要求立即采取行动。
郭威迅即召集郭崇威、曹威及众将,告诉他们杨、史二人冤死,现在还有密诏要他的老命:
“我与诸位将军披荆斩棘,跟从先帝打下天下,亲受托孤之任,竭力保卫国家,而今杨、史等人已死,我还有啥心情独自活着?诸位将军应当‘奉行诏书’,把我的首级砍下来,去向皇帝报告,这样才不至拖累你们。”
“皇帝太年轻,他懂个啥?这种行为一定是受小人的教唆!要是让这种小人得志,国家怎么会有安宁?我们愿意跟随您‘入朝自诉’,荡涤鼠辈以清扫朝廷,你千万不能让‘单使’所杀,蒙受千载的恶名!”郭崇威说出他的意见,也即代表着将领及士兵们的意见。
“徒死无益,不如顺从众位将士的意见,拥兵回南吧!”翰林赵修己在一边半似敦劝,半似敲边鼓。
大局的骰子就此掷定,郭威留其养子郭荣镇守邺都。郭荣本姓柴,是郭威的妻兄之子,即郭威的内侄。郭威以郭崇威率领骑兵做前锋,自以大部队后继向南开拔。
大梁方面的情况是怎么样呢?
大将慕容彦超正在进食,听到这项紧急情报,舍碗筷而入朝报告,刘承祐把一切军事布置全委给他,然后是准备派兵抵抗郭威南下。前开封尹侯益提出一条颇为精彩的主张:“邺都的士兵,其家属都在京师,我们只要不派兵出战,关起城门,挫其锐气,然后叫士兵的家眷到墙头上招降,准可叫全军瓦解。”
“这是衰老的人的懦夫计!”慕容彦超嗤之以鼻。按彦超的意思,一切应全按战争的方式进行。
刘承祐差谍报人员去窥探郭威的行动,谍报人员被捕后,郭威把表藏在他的衣领中放回来,表是这么说的:
“臣昨天得诏书,延颈等死,但郭崇威等不肯奉诏行事,更不忍加害于我,都说:‘这是皇帝身边贪权无厌的小人要害您。’逼我南行,诣阙请罪。我求死不得,力又不能制止,几天之内,我一定会来到朝廷待罪,要是您认为我有罪,则请照律法处理。相反,如果有人的确在搞破坏,希望您交出来,执付军前以快众位弟兄的心意。那时,我当抚谕诸军,仍退归邺都。”辞意恳切,态度也光明磊落,但刘天子却不可能有答复,因他明白自己已闯下大祸,正不知如何收拾才好呢。
郭威的大军来到滑州,把滑州的库物全搬出来劳军,并对士兵们训话:“听说侯益已督促诸军自南而来,咱们要是同他交战,则不是‘入朝’的本意,不战则准被他屠杀,我欲成全你们的功名,不如还是奉行前诏,把我宰了吧,我郭威至死不恨。”
“朝廷对您不起,不是您对不起朝廷,所以人人争相奋勇,像报私仇一样,侯益是个啥玩意儿,能做什么事儿?”战士一致这么说。
王峻乘机对士兵们开出“政治支票”:“我要公平地处分,等到克复京城,让你们剽掠十天。”士兵们又失去了原来的光明目标,统统想到发财之路上去,这是做上司的将领率先想做强盗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