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机、述律后与韩延徽
契丹源于东胡,世居辽河上游的潢水(今内蒙古自治区西拉木伦河)。隋唐之际,势力渐膨胀。安史之乱后,东北与中原隔绝,复以突厥、回纥相继溃散、覆亡,大漠南北,一时无强大的部族,遂予契丹发展的机会。
最初,契丹分为八部,各有“大人”(首领),每三年推选一人为“八部长”b,建旗鼓以号令诸侯。唐末、五代之间,耶律阿保机为八部长,雄鸷英敏,共连任三次,做了九年国王,其后以兵击灭七部,东北莫不畏服。
公元907年,阿保机率三十万众入寇云州,晋王李克用与之联合,会面于东城,要好得称兄道弟。李克用把他请到帐内来,握握手,互敬烧酒,气氛欢洽,大有相见恨晚之慨。酒后,二人约定,当年冬季共同进攻朱温。
谋臣曾私下劝李克用:“把东北的这只老虎关起来吧!”
李克用不愿这么做,最堂皇的理由是:“仇敌(指后梁)未灭,而先失信于夷敌,是自取灭亡。”
阿保机在李克用的帐中盘桓了十多天才走,临去时,李克用赠送黄金、绸缎数以万计,阿保机留下三千匹战马、其他牲口万余匹作为酬谢。回去之后的阿保机,立即背盟而附梁,李克用从此恨透了他。
阿保机有一个贤能的好妻子—述律后,勇决而多权变。阿保机所有的行军及施政,述律后总是参与谋议,故样样晓得,件件均有决定权。
有一次,阿保机穿过沙漠攻击党项部族,留述律后守帐。室韦部的黄头、臭泊联合在一起,乘虚来攻,述律后料准有这一着,预先勒兵以待,然后奋击,大败之,由是述律后的名字威震诸夷。
当“河北天子”刘守光末年衰困时,遣参军韩延徽求救于契丹,阿保机怒来使不拜,扣留下来,命他去马场牧马。
“喂!老公,韩延徽能守节不屈,这是当代的贤臣,怎么叫他去看马?应当以‘国宾’的礼节来优待他才行。”述律后提出自己犀利的看法,她要擢用并借重“客卿”的才能。
阿保机忙把韩延徽请来“谈话”,觉得他的确是一个政治人才,遂任命他为“首席参谋”,凡事均先征询韩的意见后才施行。韩延徽教契丹建牙帐,开军府,筑城郭,立市里,以收留逃难的汉人,又使各有配偶,垦耕荒田,从此汉人各安其业,逃亡者益少。延徽又劝阿保机诱杀诸部的大人,契丹遂正式统一。
不久,韩延徽因思念家乡,逃归晋阳,晋王李克用欲置之幕府。一个“蹩脚货”秀才王缄嫉妒他,韩感觉前途黯淡,乃要求东归,回幽州省母,路过真定,宿于乡人王德明家,德明问他将去哪儿?
“现今河北全是晋王(后唐)的天下,我已无路可走,当然是再到契丹那里去!”韩延徽无保留地说出此去的目的地。
“你是叛归的,现在又再去,不是去‘讨死’吗?”
“契丹自我逃归后,好像丧失了耳目和手足,我今再往,使他的耳目复全,他怎么会害我呢?”韩延徽分析得满有理,足见他有自知与知人之明。
韩延徽省视其母后,即复入契丹,阿保机高兴得几乎要跳到天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一向你到哪儿去了?”
“思念年老的母亲,想回去,恐怕你不答应,所以逃回去一趟!”
从此,阿保机才好好礼遇他,后来阿保机称帝(公元916年),是为辽太祖,建立皇城,即后来的上京(今内蒙古自治区巴林左旗),即以韩延徽为相,累迁至中书令。
晋王李克用曾遣使至契丹,延徽也寓书给晋王,内叙所以北去之意,且云:“非不恋英主,非不思故乡,所以不留(也者),正惧王缄之谗耳!”接着请求李克用多多照顾其老母,末尾提出保证:“延徽在此,契丹必不南牧。”故终后唐庄宗之世,契丹不深入为寇,全是拜韩在契丹的影响力。
晚唐至后梁时代,守幽州的地理战略是扼守险要的渝关,置防御军,募士兵守进牛口,田租皆供军食,不入于蓟,幽州每年发冬衣,以供战士御寒。收获后,即坚壁清野以待契丹,契丹至则闭城不战,契丹于野无所获,自行遁去,然后选骁骑据隘以邀击。契丹总是失利的时候多。因为士兵都为保卫家园而战,如力战有功,则赐勋加赏,从此契丹不敢轻易入寇。
但是等到后唐以周德威为卢龙节度使后,“周大将”恃勇轻敌,不修边防,遂丧失渝关。契丹开始南侵了!周德威又忌幽州的宿将,凡是有名的往往借故予以杀害,于是北方的防御形势日趋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