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寇、丁之争

王钦若被罢,宋真宗马上任命刚刚返回京城的寇準为宰相,搭档原先的宰相向敏中共同主持中书门下事务,丁谓则担任低一级的参知政事。这三人基本构成了当时的权力核心。

向敏中是政坛老手,城府很深,深谙明哲保身之道。他多年来奉行独善其身的原则,不与人结党,为人低调行事,因此无论宋太宗还是宋真宗,都觉得向敏中老实可靠,对他很信任。此番向敏中与寇準同列相位,虽然向敏中资格老,地位略高,但向敏中深知他这个搭档不甘人下的性格特点,为了避免与之发生冲突,向敏中干脆以年老体衰为由放权,对中书门下事务不管不问,任由寇準掌权。

寇準一朝咸鱼翻身,扬眉吐气,之前狂放的性格很快又暴露出来。可能是为了弥补多年来的压抑,此时的寇準行事更加乖张恣意。按照礼制,给事中、谏议大夫、中书舍人的母亲和妻子只可封县君。寇準的女婿王曙当时担任枢密直学士、给事中,他不满意自己的母亲和妻子的封号过低,私下向寇準发牢骚。寇準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和亲家母的封号更高,于是便奏请宋真宗下诏将给事中等官员母亲和妻子的封号等级提高到郡君。寇準改动旧制虽然让很多相关之人受益,但由于他的初衷存有私心,所以引发不少非议。人们议论起此事时都认为寇準“专私而不忌”,即为了私人利益而毫无顾忌。身为宰相,不能秉公处事,自然容易落人口实。可此时的寇準正值春风得意,因而头脑发昏、忘乎所以。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远在深宫的刘娥早已通过各种眼线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正在对其进行考量。

寇準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十分信任,甚至不惜违反法令为其谋取好处;但对于自己讨厌的人,则百般侮辱。之前他讨厌王钦若,就故意压低他在朝班上的位序。他现在又不喜欢户部员外郎、知制诰李咨。李咨负责起草制书,寇準因为看不惯他,总要鸡蛋里挑骨头,退回去好几次让其修改。有一次,李咨在草拟的制书中用了“淑慎”一词,寇準刁难他说“淑慎,妇人事也”,讽刺其用词不当。李咨不得已,拿着《毛诗》给寇準看:“‘淑慎君子,其仪不忒’,此安有妇人事?”寇準性格顽固强硬,见自己的指责被反驳了,心中更加恼怒,便倚仗着宰相身份挖苦讥讽李咨,最后逼迫李咨按照他的要求更改文辞。长期受到寇準的无端折磨,李咨心中愤愤不平,但无奈与寇準的级别相差太大,根本无力反抗。思前想后,李咨便上疏宋真宗,坚决要求外调出京。宋真宗不明就里,见其态度坚决,就同意他辞去知制诰,改知荆南府。

寇準先前与丁谓并无不和,此番二人同朝为官,寇準对丁谓毫不提防,当然这种态度的背后隐隐有着轻视丁谓的意思。狡黠的丁谓很清楚寇準心气儿甚高,而且刚刚配合宋真宗“导演”了一出天书降临的好戏,圣宠正盛,于是表面上对寇準曲意奉承,对一切政务的处理都唯寇準态度的马首是瞻。寇準对丁谓的表现十分满意,不免日常言语间不顾及丁谓的面子,导致了他与丁谓的关系迅速恶化。

按照惯例,宰执们会定期在一起吃“工作餐”。有一次,寇準喝汤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胡须。还没等寇準处理,丁谓赶紧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替寇準擦拭胡须上面的羹汤。寇準觉得场面有些滑稽,就随口笑着对丁谓说:“参知政事乃是国家股肱大臣,难道是为长官擦拭胡须的吗?”寇準这番话令在场之人哄堂大笑,丁谓顿时觉得颜面扫地。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又愤恨又羞愧,从此有了要扳倒寇準的心思。丁谓暗地里培育自己的党羽,积聚力量。他迅速找机会提拔了“五鬼”之一的林特;河北转运使、户部郎中段晔精通吏事,与丁谓相善,被任命为太常少卿、知广州,不久后又加右谏议大夫。而丁谓的这些小动作,寇準都毫无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