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宝（4）

吴仁宝几十年如一日保持共产党人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优秀品格，追求“人民利益的最大值，自己享受的最小值”。华西村由穷变富了，作为掌管几十亿家底的华西第一代“掌门人”，吴仁宝公私分明，廉洁自律，严格要求家属子女是出了名的。子女有过错，他照样批评，决不护短。在华西金塔南大门前，树立着一块巨幅标语：“家有黄金数吨，一天也只能吃三顿；豪华房子独占鳌头，一人也只占一个床位。”时刻提醒警示自己和教育村民。村民告诉笔者：老书记生活十分简朴，滴酒不沾。作为华西村致富带头人，吴仁宝却一直拿着低于村办企业管理干部的工资。凭他的能力和知名度，吴家祖孙4代数十人完全可以“深圳上海，漂洋过海”。然而，他没有这样做，而是让全家人留在华西村当农民，共同建设华西、服务华西。吴仁宝以无声的行动，生动诠释着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理念。

2003年7月5日上午，华西村召开第六届村党代会，进行无记名投票选举，吴协恩以100得票率当选村党委书记。同样全票当选的，还有党委副书记吴协东、吴协德、吴凤英等人。在两年半前的党代会上，吴仁宝同样是以全票当选村党委书记，这次他零票。吴仁宝把当了40多年的华西村“一把手”的岗位留给了年轻人，自己则退居华西村总办主任和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的“二把手”位置，而小儿子吴协恩出任华西集团董事长、总经理一职。

随后不久，在华西村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一位记者抛出了“敏感话题”：为什么您退下来后，接班人恰恰是您的小儿子吴协恩？全场静寂。这的确是公众关注的热点问题，大家倾听吴仁宝如何作答。吴仁宝的回答有理有据：“华西培养接班人是培养群体，不培养个人。谁都可以当接班人，但其中有一个标准，他要有三个力：组织能力、发展能力、控制能力。”吴仁宝历数了吴协恩办企业、搞“黑龙江华西村”等业绩，“所以他全票当选”。2003年吴协恩上任后，华西村的销售收入大幅度增加，当年收入突破100亿，2004年销售收入达到260亿，2005年突破300亿。吴仁宝毫不讳言对儿子的称赞，听者频频点头。

“华西31个正副书记，其中，有5个是我的子女。当书记，他们是通过数十年的工作证明了自己，是群众公认的，上级党委对这些同志信得过。现在社会上的舆论称我吴仁宝搞家族制，子女全是‘官’。但在华西的历史上有过6任主办会计，我们一家没有谁担任过主办会计。华西的账从1961年开始的，都可以翻出来查。可以这么说，我这个家族，都是为了老百姓，不是为个人牟私利的。”吴仁宝坦言，“要求老百姓做到的，我一家首先做到，要求老百姓不做的，我一家首先不做。如果都像我吴仁宝一家，这样的家庭制还是多搞一些好。如果像我一家这样的多一点，中国会更好。为什么这样说呢？我家这5个书记，现在解决了3万人就业，有的人还比我们富。这也反映了社会上还有一种旧观念，也就是平均主义。改革开放前的那一套思想还在脑子里。所以，我不在乎人家讲，而且不是哪个讲了，我就改变。如果哪个讲了，我就改变了，那就改变了我的意志，也就改变了华西走的这条路。”

很多年以前，吴仁宝给自己立过的“三不”规矩：不拿全村的最高工资、不住全村的最好房子、不拿全村的最高奖金。2004年，按照承包责任书所规定的，他的二儿子个人效益奖金达近亿元，但吴仁宝的二儿子最后只拿了一个零头，几千万元奖金全部归到了集体。有人做过不完全的统计，仅吴仁宝一家，在2000年之后近5年中，光他们应得的个人效益奖金归给了集体的数额达3亿元之多！吴仁宝说：“人活着为什么？人死后留下什么？一个人活着，需要钱，但不能仅为了钱，应为国家、为人民多作贡献。一个人死了，死即了了，但了的是物质的东西，精神形象不会了，多留一点好的精神、好的形象给子孙后代，比留给子孙财产更重要。”

生前接受采访时，吴仁宝曾坦陈：“我现在退了，不是退得太早，而是太晚，我实际干了48年‘一把手’。我过去的‘不退’和现在的‘退’，都是为了华西的进。像我这次退居二线，可以说是退一步，进两步。而且，可以更好地、全身心地为大华西万名百姓造福。我是有一条，不管是做乡干部，还是县领导，我华西村的官也是不肯放。我舍不得放，因为我同老百姓有感情。干到80岁的确是我讲过的。我现在退下来，可以这样说，是要当个副手。有句话叫‘能正能副’，我也要体会体会。一般来说，正的做了就不好做副的，可是我要做副的，这也是干部任用的一个创新。同时，我也可以再真心实意地扶持新班子5年，使华西实现一代胜一代、一代强一代、一代精一代！”

几十年过去了，华西村已拥有钢铁、纺织、旅游等多个优势产业群，2012年年销售额达500多亿元，真正成了“天下第一村”。“华西村40多年的发展，我是这样总结的：60年代打基础，70年代小发展，80年代中发展，90年代快发展，21世纪新发展。正因为发展了，60年代老百姓是温饱，70年代是吃好，80年代是小康有余，90年代是中康，21世纪是大康！”

吴仁宝退了，但他的本色没“退”。“每个人身上都有才，但要看才用在啥地方。养猪内行，是才；种田内行，是才；经营内行，更是才。会养猪的人不能叫他养马，否则就不叫人尽其才。同一个人，你用其所长，他就事无不举，是人才；你用其所短，他就笨手笨脚，把事情搞糟，变成蠢材。用人不当，就会浪费人才，而人才的浪费是最大的浪费。华西的经济发展快，干部水平跟不上，大才小才有才的年轻人统统用起来，还是不够用。我是废物利用，废物利用也有用，总比废而不用要好，只要华西人选我，需要我，我就可以干。”吴仁宝的话闪耀着他的人格魅力，也是华西持续发展、长盛不衰、红旗不倒的源泉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