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待炮响（2）

粟裕大将走进作战室，对参谋们说：“中央军委的作战命令，你们都知道了。现在我们立即对福州军区拟订的炮击预案，再次进行研究和审定。”

作战参谋指着地图逐点介绍金门、马祖国民党军目标的方位、性质、防护力和我军准备打击的手段。粟裕聚精会神地倾听着。

参谋指着地图的一点说，敌军司令胡琏指挥部的位置，估计就在这里。

细心的粟裕突然插话：“不要讲‘估计’‘可能’，你能不能肯定回答，胡琏指挥部的位置就是这里？能不能再准确一些，金门的补给被切断以后，粮、弹究竟可维持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是不是认真计算过？我们到底集中多少火炮，才能对料罗湾实行有效封锁？我最关心的是双方大炮的数量和质量。”

参谋报告说：“报告粟总长，金门拥有美式155毫米加农炮二十门，155毫米榴弹炮九十六门，105毫米榴弹炮一百九十二门，共计三百零八门。我军105毫米以上榴弹炮二百二十三门，100毫米以上加农炮七十三门，100毫米海岸炮四门，130毫米海岸炮十九门，共计三百一十九门。我方的优势是在福建地区库存炮弹甚多，有八十九万多发，可以敞开打，足够打半年以上。只是远程火炮较少，中程火炮多，钢筋混凝土工事很少，土木结构野战工事多，在大口径火炮和永备工事方面，我方并不占优势。”

这些数据很有说服力，优缺点都讲到了。粟裕边听边点头，沉吟良久，用铅笔尖狠狠敲击桌面说：“下决心再调大炮去，从全国调，立即调，火炮数量不超过金门百分之五十的话，这仗宁肯推迟。”

粟裕最后特别严肃地强调纪律：“要向参战部队强调：这次炮击封锁金门作战，是毛主席的战略决策，海军、空军、炮兵参战部队，都由福州军区前方指挥部统一指挥，都要无条件服从指挥。特别是处理美机、美舰，一定要遵守中央军委的既定作战原则，不出公海作战，不主动攻击美机、美舰，严守自卫。”

夜晚，在总参作战部，作战部长王尚荣拿着电话说：“叶飞同志，中央决定炮击金门，指定要你负责指挥。”

叶飞接着电话感到纳闷，追问道：“王部长，到底是不是中央决定要我指挥的？”

王尚荣十分肯定地说：“是，是中央决定的！”

叶飞心里不踏实，又问：“是不是毛主席的决定？”

“刘培善同志就在我身边，你可以问问他。”王尚荣说着将电话听筒交与福州军区副政委刘培善。

刘培善说：“一点不错，叶政委，是毛主席决定要你指挥的。”

叶飞说：“韩先楚司令员现在北京，应该由他指挥呀。”

王尚荣说：“那你就不要问了，这件事中央已经决定了。”

叶飞说：“既然这样，那好，我接受命令来指挥。”

王尚荣打完电话，对粟裕感慨说：“粟总长，如果在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之前，破釜沉舟，举兵攻台，也可能……”

粟裕摇头说：“不行！金门失利的教训太深刻。不重视血的教训就要流更多的血。”

这位智勇双位的大将看看地图，沉思一会又说：“中原逐鹿，两军对垒，‘有把握’通常指的是比百分之五十再多一点的胜算，而隔着一片大海作战，六七分把握绝对不行，八分九分也不行，非十分不可！”

王尚荣说：“要有十分把握可就太难了。”

粟裕沉沉地说：“大海平平，一览无余，未来的攻金台之战，是没有多少巧可讨的，就是磨盘碾秤砣，硬碰硬。不但要有数倍于敌的火力、数量优势，而且要有足够的船只，保证第一、第二甚至第三梯队的船只，还要懂得潮汐、风向、登陆点的选择。我们攻坚、野战是行家里手，但越海作战是外行，单凭解放海南那点经验，是要吃大亏的。”

王尚荣同感地说：“是啊，金门的教训实在太令全军难忘！”

粟裕说：“攻台就更厉害了，几十万人马上去了，可能一鼓作气一胜到底，也可能上不去，叫人家反下来，那就是无路可退全军覆没啊！”

王尚荣说：“所以粟总作指示，反复强调的就是两个字：纪律！”

粟裕再次强调说：“这次炮击封锁金门岛作战，是毛主席的战略决策。海军、空军、炮兵参战部队，都由福州军区前方指挥部统一指挥，都要无条件地服从指挥，要打就打，要停就停，令行禁止。不许各行其是擅作主张。”

王尚荣：“根据你的指示，我给他们打电话也强调，发现特殊情况要及时请示。”

粟裕：“特别是处理美机、美舰，一定要遵守中央军委的既定作战原则，不出公海作战，不主动攻击美机、美舰，严守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