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帆时代
在中世纪的大部分时间,欧洲基本上是一个没有舰队的世界,这让维京海盗横行一时。
到11—13世纪时,城市和远洋贸易开始兴起,再加上轰轰烈烈的十字军东征运动,一些具备规模的舰队出现在两个意大利的商业共和国—威尼斯和热那亚。
与此同时,邻近北欧的尼德兰也借地利之便,发展起了大型商业船队。
由于贸易繁荣,北欧的高大云杉使地中海的船舶趋向大型化,从而可以容纳更多船员和武器。14世纪末期,地中海战船与维京战船开始融合,搭建了首楼和尾楼的柯克船被改造为早期的风帆战船。
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脱胎于柯克船的卡瑞克船和卡拉维尔船成为主流帆船。
卡瑞克船从一桅一帆演变成为三桅大帆船,排水量已经达到300至500吨,最大的甚至达到1000吨。卡拉维尔船不如卡瑞克船深,前者更多地使用前后三角帆,使船能利用横风行驶。
哥伦布航海船队中的“平塔”号和“尼雅”号就是轻型平底的卡拉维尔式船,而“圣玛利亚”号则是装置完善的卡瑞克船。达·伽马开辟印度新航路时的船队也由这两种船组成。
15世纪开始的大航海时代,进一步促进了欧洲造船业及航海技术的革命性发展与变革。古老的桨帆船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经过改进的新式帆船成为大海的新宠儿。
随着海洋时代的来临,早先脆弱的仅有一叶风帆的单桅船基本都被挂满风帆的大帆船所取代。每艘船上至少有3到4根桅杆,此外船首还有一根斜桅,有5片或更多的船帆。
这些配备了指南针和海图的大型帆船,能够轻松对付大西洋上的狂风巨浪,而且无须补给和维修,就能穿越宽阔无垠的大洋;也可以在海上连续航行几个月,直抵任何地方的海岸,甚至能完成整个环球航行。
风帆时代的到来,使西方世界的交通技术被突然提高。
指南针出现以后,航海者在各种气候条件下都能找到准确的方向。随着计时技术的提高,他们也学会了估算航行的速度。航速与方向的测定,使航海者可以轻易地找到正确的航行路线。
与同期的中国宝船相比,中世纪欧洲船的吨位一般都不大,船体也小得多。
1066年诺曼底人横渡英吉利海峡,所乘战船的载重不过30吨。14世纪的英国船平均载重为200吨。在威尼斯,超过200吨的船就是大船。
随着帆船技术的成熟,船只规模急剧增长。在1450至1550年间,葡萄牙船只的平均吨位至少翻了一番。到16世纪中叶,威尼斯的卡瑞克船吨位已经达到600吨至700吨。
当然,不能简单地以船的大小来判断船的航海能力。
对海船来说,船舶的耐波性、导航技术和续航能力更加重要。最为重要的,则是对风向的掌握。
对帆船来说,对风的利用是航行的必要条件,否则寸步难行。想要到陌生海域航海,就必须清楚掌握该海域的风向。
简单概括来说,欧洲人通过在北大西洋地区的航海经验获得了对北半球风向的知识,并据此推论出南半球的风向是与之对称的,这样就掌握了全球海洋的风向。
此外就是敢于冒险的决心和勇气。在近代以前,穿越太平洋的死亡率一直在50以上,很多人死于坏血病。但对于像哥伦布这样的人来说,主要是梦想,没有梦想就没有一切。
虽然哥伦布和达·伽马的旗舰都不超过150吨,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取得伟大的航海成就。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哥伦布和达·伽马这样的航海者的冒险,人类或许还孤立在各自的大陆上,闭关自守,老死不相往来。
有人或许会问,位于亚、非、欧三大洲“十字路口”的阿拉伯人为何未能成为大航海运动的先驱?
这个问题历史学家给出过很多答案。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阿拉伯人虽然有三角帆,但他们的船却没有钉子,他们是用绳索将木板串接起来的,这样的船根本经不起剧烈的暴风袭击,一旦触礁,船就会立刻解体。
除了文化与政治方面的原因,有人从地理环境分析说,阿拉伯半岛作为阿拉伯人和伊斯兰教徒的故土,虽然它三面临海,但自然条件极其恶劣: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航海物资,既没有木材与树脂,也没有铁与纺织品,而这些都是造船所必需的。
对于航海者来说,阿拉伯半岛的地理状况也颇不合适。它没有通航的河流,很少良港,也没有人烟稠密、环境宜人的内陆。海岸周围的珊瑚礁容易使船员遇难,更何况海盗总是出没。另外,就是广袤的沙漠环境让淡水供应严重不足,航船难以靠岸补给,而且终年刮着北风。
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专门论及地理环境对历史的影响,他说:
大海给了我们茫茫无定、浩浩无际和渺渺无限的观念。人类在大海的无限里感到他们自己的无限的时候,他们就被激起了勇气,要去超越那有限的一切。大海邀请人类从事征服,从事掠夺,但同时也鼓励人类追求利润,从事商业。平凡的土地和平原将把人类束缚在陆地上,让人寸步难离,但大海却挟着人类超越了那些思想和行动的禁锢。
…………
人类仅用一叶扁舟,来对付各种危险和暴力,依靠自己的勇敢和沉着,便从固定的陆地来到起伏不定的海面上,脚下是一片人造的地盘。船—这个海上的天鹅,它以敏捷而巧妙的动作,乘风破浪,一路前行。这种工具的发明,是人类勇敢与智慧的结晶。这种超越土地限制、跨越大海的活动,是亚洲各国所没有的,就算他们有更多壮丽的政治建筑,他们也是以海为界,中国便是这样的例子。在他们看来,大海是陆地的中断与尽头,所以他们从不与海发生积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