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法国巡捕突然搜查会场(2)

由于文章写于事情发生还不到一个月之后,尽管比较隐晦,还是可以看出这两点:一是马林和尼克尔斯基两个外国人到上海后频繁与中国人往来,引起了侦探的注意,他们认为两人为俄国共产党;二是说明法租界当局得到日本警视厅关于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召集各地代表开会并有日本人参加的通报后,误把陈公博当作日本人,跟踪他搜查党的一大会场。但恰恰这一天,旅日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代表周佛海因闹腹泻没有参加会议。他如果参加这次会议,被法租界巡捕堵在会场审问的话,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由于陈公博的文章是发表在《新青年》上,文中对一重要细节没有讲。在后来的回忆中,他说法国巡捕搜查时,“摆在抽屉一张共产党组织大纲草案,却始终没有注意,或者他们注意在军械罢,或者他们注意在隐密地方而不注意公开地方罢,或者因为那张大纲写在一张簿纸上而又改得一塌糊涂,故认为一张无关重要的碎纸罢,连看也不看”。

试想,如果法国巡捕认真看了这张纸,那么,一切就明白了,历史就会重写。幸而,他们忽略了这张有着涂涂改改文字的纸,党的一大虽经历这惊险一幕,但并没有造成损失。

法国巡捕离开后,李汉俊与陈公博由于被审问了两个钟头,感觉口渴,让用人煮水沏茶喝。就在这时,听到有人上楼来。两人以为是法国巡捕又回来了,心头一阵紧张,谁知来人是包惠僧。原来,代表们离开会场后,大部分都到了老渔阳里2号李达住的亭子间。过了一些时间,张国焘要包惠僧去李汉俊家看看。李汉俊一见包惠僧,就说: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们走后,就来了十几个包打听和巡捕,搜查了一番,我对他们说是北大几个教授在这里商量编现代丛书问题。李汉俊还告诉他,十分侥幸的是,一份党纲放在写字台的抽屉里,没有被发现。李汉俊认为,不能再在这里开会了,必须改换地点,让包惠僧赶快离开这里。

包惠僧走后,陈公博与李汉俊又聊了几句,看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了,便离开回家。

陈公博走出李家后,被侦探跟踪。他快走几步,侦探也快走几步,他慢走几步,侦探也慢走几步。他不敢直接回大东旅馆,因为那里放有文件,侦探跟到那里一搜查,就露馅了。恰巧路边有一个商店,橱窗里摆放了许多商品,他装作看商品的样子,心里想着怎样摆脱侦探跟踪。突然,他想起去年由北京经上海回广东时,曾逛过一次“大世界”。大世界在夏天有两处上映露天电影,一处在地面,一处在屋顶。屋顶这个地方很黑暗,容易脱身。

主意已定,陈公博立刻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大世界。那个侦探也雇了一辆黄包车,跟在后边。陈公博到了“大世界”后,什么地方都逛一逛,先是说书场子,接着到演戏的场子,又到地面露天电影处看了三四分钟,便上楼到屋顶的露天电影处,在人丛里绕了一个圈,从别的门下楼雇车回到大东旅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陈公博让妻子李励庄关好房门,自己打开箱子,把文件放在痰盂里,一口气烧完。没有了证据,他心里安稳了,才把巡捕搜查李汉俊家及他被跟踪的经过详细告诉了李励庄。

谁知,当夜又发生了一件事,让陈公博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7月底,正是中伏天,晚上闷热异常,陈公博两口子热得喘不过气来,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把席子拖到地板上,才睡着了。至后半夜,天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雨。天色微明时分,陈公博忽然听到一声枪响,同时又听到一声惨叫。他从地板上跳起来,打开房门一看,见走廊里空无一人,只听得狂风呼叫、急雨拍打窗子的声音。他想,明明听到枪声和惨叫声,怎么不见动静了呢?他把李励庄叫起来,告诉她刚才自己听到了异响。两人都猜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陈公博怀疑自己做了一个梦。两人又继续睡了。

第二天上午9时,旅馆一个茶房跑进来,告诉陈公博夫妇,你们隔壁房间一个女子被人谋杀了。陈公博忙问:怎么回事?茶房说,前日有一对男女住进旅馆,今早那个男的起床后还叫了一碗面,吃了以后出去。他住进来时只交了5块钱,我们向他要钱,他说很快便回,我们也没有注意。不料我刚才进入房间打扫时,发现那个女的已经死在床上。我们经理进去查看,见她身中一枪,并且脖子上还被毛巾缠住,看起来大概男的打了她一枪,没有打死,又用毛巾把她勒死的。陈公博听完之后,马上想到,隔壁出了命案,巡捕来了,会让他做证人的,会弄出许多麻烦事来。接着,他又一想,如果有法租界的巡捕和侦探来侦查,说不定会认出他就是昨晚在李汉俊家被盘查的人之一。于是,他决定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公博找到旅馆总经理郭标。郭标是广东人,广东人和广东人说话方便些。他告诉郭标,说他隔壁房间出了命案,他太太非常害怕,所以今日要去杭州一游,把所有行李暂存旅馆,等他们回来后再换一个房间。郭标没有怀疑陈公博夫妇匆忙离开的动机,答应了其要求。于是,陈公博夫妇乘着巡捕和侦探没有到来的时候,赶快离开了大东旅馆。陈公博先在一家饭馆安顿了李励庄,自己跑到李达的住处,告诉李达大东旅馆发生了命案,他和太太下午要到杭州去。由于李汉俊家遭到搜查,需要另找地方开会,什么时间开会还未定,李达也就没有要他必须参加会议而阻止他们去杭州。

陈公博本来就是借着参加党的一大的机会带着新婚妻子度蜜月的,有了这两次遇险经历后,他便更有借口不参加会议而到杭州西湖游山玩水了。

在杭州,陈公博从报纸刊登的新闻中知道了那件命案是情杀。女的名叫孔阿琴,是一家丝厂的女工,男的是一家洋行的买办。两个人相恋,遭到阻挠不能结婚。男的趁老板去青岛避暑,偷了他一把手枪,带孔阿琴到大东旅馆开了房间,准备一起殉情。天快明时,男的拿手枪朝孔阿琴开了一枪,不料没有打死,就用毛巾将她勒死。把恋人勒死后,男的却不想自杀了,写了一封自白的长信,又叫了一碗面吃,然后大摇大摆而去。看到这些,陈公博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