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愚人船:《三个傻瓜》(1)
成为一个知识分子与谋生的方式无关,
刘易斯·科塞提出,
知识分子“为思想而活,而不是靠思想生活”。
——弗兰克·富里迪《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
三傻旋风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我们的电影鉴赏课的第三个板块“艰难时世”已经结束了,这周将进入的是“另眼看教育”板块,而这个板块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印度的《三个傻瓜》。说起与这部电影结缘,还有一个故事,说起这故事之前,应该真诚地感谢《教师博览》杂志。
2010年,我应邀参加《教师博览》在南昌举行的重点作者笔会,在会上见到了很多老朋友,也第一次见到了神交已久的方心田、余华、木云等编辑。木云是我见过的编辑中最有想象力的一个。当他听说我一直在做电影课,偶尔也写点影评自娱自乐的时候,他说:“为什么不多写点发在我们杂志上呢?”当时《教师博览》的社长薛农基先生和主编方心田先生也在场,也鼓励我多写点与教育有关的影评投给他们。薛社长更是向我推荐他看过的好电影:“有一部《三傻大闹宝莱坞》,印度的,我建议你一定要看!”薛社长又不厌其烦地给我介绍电影的大致情节,而且再三推荐此片。
听了薛社长的话我心生狐疑:印度电影?在我印象中,印度电影多半是一群人又跳又唱,太闹腾,他们能拍出好的教育电影吗?不过回家之后,我还是找到这部电影看了。看完之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让我的学生们也看看这部电影。
这样的安排在以前是没有的。按照我的惯例,多年来电影鉴赏课一般都安排在高二。到了高三,诗词鉴赏、音乐鉴赏和电影鉴赏都要停止。而那时候我任教的2011届已经进入高三了,老师和孩子们都夜以继日地投入到了复习中,这时候再放电影,似乎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是我还是坚持播放,因为我觉得这样的电影也许正适合在应试海洋里苦苦挣扎的学生和老师们。从这个角度说,在高三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晚自习,这堂临时决定的电影课开始了。孩子们聚精会神地看着,教室里不时爆发出笑声,也有孩子对我说,在看到有些情节的时候,他们也流泪了,只不过在漆黑的教室里,我看不见。
近三个小时的电影结束了,教室的灯重新打开,接着就出现了一个奇观——一分钟之内,教室里的学生几乎走空了,全去上厕所了。我的规定是电影放映期间可以上厕所,只要轻手轻脚不打扰同学便可,但是在这近三个小时里,根本没有一个人上厕所,他们全都被这部电影吸引住了。
没过几天,就有其他班级的老师找到我:“听说你们看了一部很好的电影,我也想给我们班的学生看,可以吗?”消息显然是我们班的学生告诉他们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些老师也愿意用宝贵的高三复习时间给自己的学生放映电影,我也有了一种找到了同盟军的感觉。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年级20多个班的老师都知道了,绝大多数都主动跟我说,要给班上的学生播放本片。这件事成了2011届高三最大的新闻,史称“三傻旋风”。
影片情节
兰彻、莱俱和法罕是大学里最好的同学,可是毕业后,兰彻就离奇地消失了。两个朋友找寻他多年却一直没有音信。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个好朋友得知了兰彻的下落,于是两个朋友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寻找朋友的旅程。一路上,他们一同回忆这位颇有传奇色彩的好友。
三个好朋友就读的皇家工程学院是一所传统名校,这里检验学生的唯一标准只有成绩。而兰彻却不愿意随波逐流,他用善良、开朗、幽默和智慧影响着周围的人,更影响着自己的两位好友,使他们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在充满曲折坎坷的找寻过程中,两位好友终于知道了兰彻的秘密:原来他原名奉苏克·旺杜,是一家财主家里的小仆人,从小热爱学习。于是主人要他顶替自己的儿子上大学,得到文凭之后马上消失。当朋友们终于找到兰彻时,发现他已经是一位有着400多项发明的科学家了。
观影指南——《三个傻瓜》中的教育常识
汽车在崇山峻岭间的盘山公路上奔驰,法罕的画外音响起:
一出生就有人告诉我们,生活是场赛跑,不跑快点就会惨遭蹂躏,哪怕是出生,我们都得和3亿个精子赛跑。
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和我一样,马上联想到中国的应试教育。
印度电影《三傻大闹宝莱坞》讲的是两个年轻人法罕和莱俱从皇家工程学院毕业10年后去寻找大学死党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亚洲国家教育模式都比较接近的原因,电影里展示的印度大学的僵化可笑及其对个性的摧残,对我们来说非常熟悉。
刚一进校,学校的“病毒”主任就给他们上了一堂社会教育课:
噪鹃从来不自己筑巢,它只在别人的巢里下蛋,要孵蛋的时候它们会怎样?它们会把其他的蛋从巢里挤出去,然后竞争结束了。它们的生命从谋杀中来,这就是大自然——要么竞争,要么死……
甚至,连主任教育学生时使用的例子都和我们用的一模一样:
有谁知道最先登上月球的是谁吗?对,是阿姆斯特朗。谁知道第二个呢?不知道没关系,因为第二名无意义,只有第一才会被人们记住!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中国先贤们的教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是成了人上人之后呢?不过就是把自己曾经吃过的苦作为资本,要求每一个后辈都吃跟自己一样的苦,或者吃比自己还苦的苦。多年媳妇熬成婆,其目的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摧残、压榨自己的儿媳妇而已。
法罕的家庭情况只能说勉强过得去,他父母为了他的学业几乎付出了一切,家里唯一的一台空调归他专用,因此,即使在皇家工程学院的每次考试他大都垫底,他也没有胆量告诉父母自己的梦想不是成为一名工程师,而是成为一个野生动物摄影师;莱俱的家庭更是贫寒,父亲多年卧病在床,母亲辛苦支撑着这个家,姐姐因为没有嫁妆而一直嫁不出去,家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他毕业以后能够找到好的工作,把家庭从贫困中拉出来。生活的逼仄是最能让一个人屈服的。因此,他们入校时,对校园里无处不在的不公和压力没有丝毫的反感,而是习惯地逆来顺受,直到兰彻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
用法罕的话说,兰彻和他的名字一样是独一无二的。第一天入校,他就用“初二的物理知识”狠狠修理了欺负新生的学长,用问题逼得“病毒”主任下不来台,他教学校的杂役“毫米”怎么蹭课:买一件校服混进学校上课,没人会注意你,如果被抓住了,再买另一所学校的校服进去听。和所有校园剧里的青春英雄一样,他独立、反叛,极具个性。如果说青春是一条河的话,他就是一个驾驶着愚人船独自漫游在这河上的船夫,他一边漫游,一边向两岸的人传播那些最基本的常识。可是由于我们已经距离常识太远,因此,他被老师和学生们称为“傻瓜”,也算是实至名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