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篇 殷本纪 玄鸟生商(1)
残暴的夏桀死到临头不仅没有好好反省自己的荒淫无耻,反而后悔当初没有杀一个人。什么人让暴君夏桀这么恨之入骨呢?
他就是古代著名的仁爱之君,与尧、舜、禹并称“四圣”的成汤。
成汤率领殷人部落打败夏桀,古代史官把他建立的新王朝称为“商朝”。
可是在《史记》中,司马迁却把商朝的历史叫作《殷本纪》,司马迁为什么用不同的方法为这段历史命名呢?
这就要从殷人的始祖——殷契讲起了。
天命玄鸟
殷契的出生是一个神话。相传,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有娀氏部落的一群女孩儿外出沐浴。其中有一个叫简狄的女孩子看见天上飞过一只燕子,燕子在半空中下了一颗蛋。充满好奇心的简狄用双手接住了燕子蛋,然后把它吞进了肚子。没想到,这颗燕子蛋在简狄的肚子里孕育出了一个新的小生命。这就是殷人始祖契的出生故事。
这个故事被记录在殷民族的史诗《诗经·商颂·玄鸟》中,代代相传,成为经典。契不仅出生经历神奇,能力也十分出众。舜任命契做朝廷的司徒,专门负责教导百姓,并且把“商”这个地方给他做封地。殷人之所以又被称为“商人”,就是从祖先的封地之名而来的。
古代的贵族要再取一个姓氏来显示其出身。契是母亲吞了鸟蛋之后生的,在有的方言里,蛋又被称为“子”,比如老北京话里的“鸡蛋”也叫“鸡子儿”,因此契就被赐以“子”为姓。
成汤革命
契的家族传了十多代人,出了一位叫成汤的后代。
成汤是一个特别有仁爱之心的人。
有一次他组织猎人们外出打猎,手下的猎人们张开捕猎网,把整片山林都围了起来。为了多抓猎物,猎人们还向神祷告:“天下四方的猎物都撞到网里来吧。”
成汤一听,认为这种做法会让动物灭绝,太过分了吧。他赶紧下令,猎人们只许在一个方向设网,撤掉其他方向的网。成汤向神祷告:“动物们想往左逃就往左逃吧,想往右逃就往右逃吧!如果有些动物运气实在不好,就撞到我的网上来吧。”
成汤对动物都有爱心,对臣民、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这就跟当时的天子——暴君夏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桀不仅荒淫无耻,还残害忠臣。成汤觉得,夏桀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就上书规劝夏桀。夏桀自比太阳,心高气傲,根本没把成汤这个小诸侯放在眼里。他粗暴地命令下属把成汤抓起来,关在一个叫夏台的地方。他可能是把成汤的仁德当成了软弱,觉得成汤经不住牢狱之灾的吓唬,关了几天就把成汤放了。
虽然桀看不起成汤,但是其他诸侯却无比尊敬仁德的成汤。所以囹圄之灾不仅没有损毁成汤的声誉,反而让他从此名满天下。有一个叫伊尹的人,不惜卖身为奴,背着一口大黑锅专程来投奔成汤。伊尹一出现,就改变了殷人部落的命运。
原来,伊尹在夏桀的朝廷里待过,对桀的倒行逆施感到无比失望。伊尹听说有莘氏这个部落要把女儿嫁给成汤,就凭着一门烹饪的好手艺,混进了有莘氏陪嫁奴隶的队伍里,来到了成汤身边。
成汤兴致勃勃,想尝尝太太有莘氏老家的饭菜是什么滋味。他刚尝了一口菜,就竖起大拇指,立刻要见见这位手艺高超的厨师。伊尹因此有了亲近成汤的机会,两个人从烹饪一直聊到治国,只觉相见恨晚。
那次会面之后,成汤很快提拔伊尹当了宰相,总找伊尹一起商量国家大事。从厨师到宰相,伊尹实现了人生的飞跃。从此以后,中国的厨师都把伊尹尊为烹饪行业的祖师爷。今天中国餐饮行业的最高奖就是伊尹奖呢!
成汤得道多助,不仅有伊尹在身边运筹帷幄,还得到天下诸侯的支持拥戴,很快就打败了失道寡助的夏桀。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用武力推翻旧王朝。古人相信夏朝丢失了自己的天命。天命变革,被商朝继承了,这种朝代变更就被称为“革命”。
太甲复位
成汤去世以后,伊尹又辅佐了几代商王。成汤的孙子太甲继承王位后,伊尹认为这个年轻人还不太懂事,就以长辈的身份对他谆谆教导。
刚开始,太甲还听伊尹的话,竭尽全力谨慎治国;可是三年之后,他就觉得伊尹这位老人家非常啰唆,很烦人,于是开始我行我素。
伊尹本希望太甲能成为像祖父成汤一样伟大的君主,可是却失望地发现这个年轻人越来越叛逆,甚至越来越像暴君夏桀了。伊尹一琢磨:这年轻人整日沉迷于荒唐的享乐,又不听劝,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要想办法给他换个环境,帮助他改掉一切不良嗜好。
于是,伊尹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下令把太甲从王位上赶了下来,罚他去一个叫桐宫的地方给祖父成汤守墓,国家大事暂时由伊尹代理。
在古代,大臣把天子赶下台,这不是造反作乱吗?可是伊尹这样做确实是出于一片赤胆忠心。他派人时时关注太甲在桐宫有没有改过自新。过了三年,伊尹确定太甲真正吸取了教训,已经洗心革面,于是亲自去把太甲接了回来,把天下交还给他。太甲终于不负伊尹的一片苦心,成为后世称颂的一代贤君。
盘庚迁殷
殷人有个独特的风俗——他们没有固定的都城,有点儿像北方的游牧民族。当王位传到盘庚这一代的时候,殷人已经迁过四回都城了。这时候殷商王朝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盘庚审时度势,觉得应该把都城从黄河以北迁到黄河以南的中原腹地,回到祖先成汤开辟王朝的旧都去。
虽然盘庚的计划有道理,但是贵族们都觉得迁都很麻烦,懒得挪地方。他们只贪图自己的安逸方便,却不考虑国家的前途命运。于是盘庚就把都城里的贵族和平民们召集在一起,向大家发表了长篇的演讲,要求大家同心同德,听从他的指挥。在演讲中,他还警告贵族和大臣,不要煽动老百姓,让大家人心惶惶。因为负面情绪像草原上偶然落下的小火星,能够迅速燎燃整片草原,不可收拾。殷人迷信祖先鬼神,盘庚就借着已逝的先王和贵族先祖们的名义来威吓贵族和大臣,让他们知道迁都势在必行。
盘庚凭着坚定的意志和杰出的口才,终于完成了迁都的计划。回到成汤旧都的商朝,仿佛老树长出新芽,又焕发出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