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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篇 魏其武安侯列传 西汉第一悬案(1)

书名:列传˙大汉风云本章字数:2452

魏其侯的“铁粉”——灌夫

窦婴是一位忠厚长者,不会跟田蚡这种势利小人一般见识。可是后来,大老粗灌夫在窦婴和田蚡这两位大人物之间一搅和,事情的发展就变得不可收拾了。

灌夫年轻时参加平定七国之乱的战争,为了给战死沙场的父亲报仇,孤身闯敌营,虽然杀得遍体鳞伤,但好在保住了一条命。灌夫凭借这股拼命三郎的狠劲儿,名满天下。但是,这奋勇杀敌、当仁不让的名声也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在老家,他的乡亲们都觉得他很莽撞,做事霸道,对他评价并不高。在官场,别人处处谨小慎微,只有他不拘小节,显得格格不入,人缘也不好。灌夫还有一个致命的毛病——酗酒。他一旦喝醉,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

灌夫虽然性格粗糙,但也有可爱的一面。他对待自命不凡的权贵非常不客气,甚至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但对待困苦中的有才之士,却非常热情,绞尽脑汁为人家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

灌夫知道窦婴和田蚡势不两立,朝廷里趋炎附势的家伙都去追捧田蚡,他对此嗤之以鼻,铁了心地支持窦婴。灌夫的仗义让窦婴大为感动。窦婴觉得,灌夫在自己虎落平阳时如此不离不弃,可谓患难见真情。

灌夫三气武安侯

灌夫虽然仗义,但真的非常鲁莽,为了帮窦婴争回面子,跟田蚡爆发了三次剧烈的冲突,最终把窦婴与田蚡的矛盾激化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们先来说说第一次冲突。一天,灌夫家里正在办丧事,他穿着居丧的服装,就去丞相田蚡家串门。他这明摆着是把自家的晦气送到田家去了。田蚡知道灌夫是个愣头青,不好惹,就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本来想着明天请你一起去魏其侯窦婴家吃顿饭,没想到你家有丧事不方便啊。”他这话的意思是,你怎么不把晦气带到你朋友窦婴家里去啊!

灌夫是个粗汉,根本没听懂田蚡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拍着胸脯就要跟田蚡敲定吃饭这事。田蚡只当灌夫又在胡搅蛮缠,就随口答应了。

事后,灌夫果然把田蚡要来做客的话传给了窦婴。忠厚的窦婴自然不敢怠慢,不仅亲自跟夫人一起去集市上挑好酒好肉,还在宴会的前一天晚上打扫庭院屋舍,让家里上上下下都做好了招待丞相的准备。

到了宴会的正日子,窦婴和灌夫等到大中午也没见到田蚡的人影。灌夫气冲冲地跑到丞相府,发现田蚡还在睡大觉,就气愤地嚷嚷起来:“魏其侯夫妇听说你要去做客,连早饭都没吃,就等着你呢!”就这样,粗汉灌夫硬拽着田蚡来到窦婴家。酒席上,灌夫越想越生气,借着酒劲儿对田 骂骂咧咧。窦婴眼看情形不对,赶紧让人把灌夫扶走,自己赔着笑脸劝田蚡消气,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灌夫惹的麻烦给抹平了。

第二次冲突是田蚡主动出击。田 贪财,看中了窦婴家在长安城南的良田,派人去要。这下就把窦婴给惹了。他生气地说:“老夫虽然不受朝廷重用,但是也不能任由丞相仗势欺人啊!”灌夫听说这事,更是暴跳如雷,骂了很多非常难听的话。

很快,灌夫的恶言恶语传到了田蚡的耳朵里,田蚡立刻拍着桌子,隔空痛骂:“窦婴这个老东西,忘恩负义!当初他儿子犯法,是我救了他儿子的小命。现在我要他家几亩地,他就这么小气。他不想给我这块地就算了,还让灌夫在一边捣乱!”后来,田蚡嘴上虽然说算了,却在暗地里搜罗灌夫的把柄,想利用灌夫在老家人缘不行的弱点,罗织灌夫违法乱纪的罪名。

灌夫当然不好对付,他与田 针锋相对,派人去查田暗地里勾结诸侯王的不法行为。双方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双方门客出来调停,才避免了两败俱伤的结局。

第三次冲突发生在田蚡娶新夫人的婚宴上。这一次闹得最激烈,大家彻底撕破了脸皮。

我们已经了解,田蚡的姐姐是王太后,他又是当朝丞相,权倾一时。田蚡娶新夫人,王太后下旨让百官都去给她弟弟道贺。灌夫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却拗不过窦婴非要请他同去。窦婴认为,这正是他们跟田蚡冰释前嫌的好机会。但没想到,酒宴上发生了一件事,让灌夫瞬间情绪失控——

婚宴开始,新郎官田蚡亲自向大臣们祝酒,大臣们全部恭恭敬敬地从座席上起身答谢;而魏其侯窦婴为大家祝酒时,除了一些当年的老朋友起身致意,其余人都留在座席上答谢。

灌夫本来就看不惯这些趋炎附势的人,再加上又喝了几杯酒,顿时冒起了无名火。他端着酒杯来到田蚡面前敬酒,想找茬碴作。

田蚡一看是灌夫这个讨厌的粗汉,根本不领这个情。灌夫悻悻然地一扭头,看到边上一桌坐着自家的一个晚辈,正和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把一腔怒火撒到了这个晚辈身上:“老子在这儿敬酒,你却装着看不到,什么意思!”接着,便是一顿臭骂。有人过来劝他,却被他粗暴地推倒在地。他一边晃着膀子,一边嚷嚷:“今天谁也别拦我,我的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大臣们一见这情形,都吓得纷纷告辞。

田 一看自己的喜事被搅黄了,顿时暴跳如雷,命令武士们逮捕灌夫,关进大牢。他准备用破坏太后旨意的罪名治灌夫死罪。

这下窦婴坐不住了,后悔自己硬拽着灌夫来吃喜酒,惹出这泼天大祸。所有人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了灌夫,只有窦婴一个人挺身而出,找皇帝主持公道。

魏其侯对决武安侯

汉武帝对这场喜宴风波似乎很感兴趣,召集文武百官一起到王太后住的长乐宫来围观这场御前“廷辩”。所谓廷辩,就跟现在学校里举行的辩论赛很像。

第一场是魏其侯和武安侯两个人开场的单独陈述,两代外戚相互揭短,田蚡指责灌夫,窦婴指责田蚡,田蚡又指责窦婴,双方纠缠不清。

第二场就是群臣百官在王太后和汉武帝面前交叉辩论。大臣们个个首鼠两端,全都在看风向、和稀泥。整个朝廷上,只有一个半人明确支持窦婴。怎么还有半个人呢?因为他开头支持,后来一看大伙都不吭声,又退缩了。

汉武帝气坏了,指着大臣说:“平时你们说人长,道人短,头头是道,现在要你们主持公道,都成了缩头乌龟、墙头草,朕真想砍了你们这些没用的脑袋!”

大臣们没主意,草草散朝。廷辩进入最后的环节,由评委汉武帝和王太后拿主意了。这个环节就更没有悬念了,王太后为了弟弟田蚡跟汉武帝置气,竟然闹到了绝食的地步。她给汉武帝施压:“我还活着喘气呢,弟弟就被这样欺负,等到我咽了气,那弟弟岂不跟桌上的菜一样,随便让人鱼肉!皇帝你不替自家舅舅出头,当真是铁石心肠吗?”

太后闹到这个份儿上,案情发展急转直下:不仅灌夫被定了罪,连窦婴也受到牵连,被安了一个替灌夫做伪证的罪名,被关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