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球的秘密

林果本就比别人的想象力丰富，此时他的小脑瓜更是化作了一面凸透镜，把豆皮面临的未知的危险放大了无数倍。以前看到过的与毒蛇有关的种种画面，听到过的与毒蛇有关的种种故事，一股脑儿地涌现在眼前。他被吓成了一个木头人，全身上下仿佛只有眼珠和嘴巴会动。

关键时刻，王源浩挺身而出，大喊一声：“林果你别怕，我马上过去！”

只见王源浩左右环顾，眉头微皱，细长的眼睛里射出敏锐的目光，很快便锁定了旁边凉亭里的一个铁钩子。那是烧烤时钩炭火用的，没想到此时要派上大用场。

王源浩抄起铁钩子，拔腿便跑向隔壁的院子，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样。

和林果的一惊一乍、王源浩的风风火火比起来，赵麦桐则显得沉着得多。虽然二楼的露台并没有高到哪里去，但还是给了赵麦桐一个不同于两个莽撞男生的观看视角。

她留意到，在豆皮没有触碰的时候，那颗怪球自己也动了一下。

什么球能自己动呢？

赵麦桐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沉住气没有出声，直到她再次看到那颗球先是舒展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收缩成一团，而且发出了似有若无的吱吱声。

“林果，你别担心，”赵麦桐安慰他，“是那颗怪球在叫呢。”

“你说什么？”林果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像木偶一样把头一寸寸扬起来，然后对着楼上的方向喊。

“我确定怪球是个活的东西，但它肯定不是蛇。”赵麦桐猜到了林果在担心什么。

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看到过这个东西，可一着急，脑袋就卡壳了。这种感觉，像极了考场上交卷铃声响起前的最后一刻，明明是平时会做的题目，却怎么也做不出来。

这时，王源浩已经抄着铁钩子，呼哧带喘地跑进了林果这边的院子。他没给自己胆怯和犹豫的机会，一鼓作气就冲到了豆皮旁边，扬起手，使出劈山盖世的洪荒之力，不由分说地挥向那个怪球。

豆皮则亲昵地在王源浩的脚前脚后绕圈，表演起它最擅长的“狗蹦舞”。

“快住手！”赵麦桐急得直跳脚，情急之下，还把内心独白叫了出来，“老爷爷，我救你们来了！”

王源浩停住手，愣在原地，豆皮还在绕着王源浩蹦高，林果则是一脸的惊愕，觉得要么是自己幻听了，要么就是赵麦桐发疯了……她这没头没脑地喊的什么啊……

赵麦桐的脑神经总算是搭上了，大喊道：“是穿山甲！”她一边喊一边飞奔着来到林果家的院子里，想要阻止王源浩。

刚刚赵麦桐脱口而出的“老爷爷，我救你们来了”，是经典动画片《葫芦兄弟》里的台词。在那段故事里，穿山甲为了救葫芦娃和老爷爷，只身引开妖怪，却被蝎子精抓住，扔下悬崖，英勇牺牲了。这动画片和赵麦桐爸爸的年龄差不多，小时候爸爸给她看过，之所以到现在还有印象，是因为当时她很感动，还为善良的穿山甲流下了眼泪。

不过那部动画片里，穿山甲是抽象化的卡通形象，和真正的穿山甲不完全一样，也难怪她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把它和眼前的怪球对上号。

“穿山甲？”王源浩脸上的表情和撞见了外星人没啥区别。要说他连穿山甲都没听说过，那绝对是在装傻充愣，但要说在现实生活里和本尊相见，这绝对是破天荒头一次。

林果应该在电视里听说过穿山甲，他没记错的话，穿山甲可是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这就让他更诧异了：“穿山甲怎么会跑进我家的院子里来呢？”

就在这时，外公和外婆买完了第一波年货，满载而归。他们刚走到院门旁，就听见前院里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在说着什么。

外公被他们吸引，赶紧放下手中的菜车，来到了前院。

林果一见外公回来了，就赶紧兴奋地向他喊道：“外公，外公，这里有一只穿山甲！”

“什么？”外公侧了一下耳朵，大为疑惑，“我没听错吧？”

“在那里！”林果用手指着柿子树下，“是豆皮发现的，赵麦桐说是穿山甲！”

“是吗？我过去看看，要真是穿山甲，那可了不得。”外公说着，径直走向他们，来到缩成一团的、疑似穿山甲的怪球前，徐徐蹲下身来，“别说，还真是一只小穿山甲！”

外公的语气里充满了难掩的惊奇和兴奋。

而此时豆皮依然上蹿下跳，张着大嘴，心有不甘地想上去啃咬。外公扬起手臂，把它驱赶开了。

“豆皮，闪开！”林果也对它呵斥道，但视线却一刻都舍不得从小穿山甲身上移开。

近在林果眼前的小穿山甲，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化作一个扁圆形的球，尺寸比足球小了一圈。它长长的尾巴从球的边缘延伸出来，卷成C形，在身体蜷成的球外又绕了半圈，像附加了一道安全锁，让林果完全分辨不出它的头藏在哪儿，四肢又藏在哪儿。

怪球的表面比远远望着更显层次分明，一片片金褐色的鳞甲次第包裹，像含苞待放的金莲，把片片强韧的花瓣团簇在一起，紧紧地守护着柔嫩的花蕊。不同的是，它不像金莲那样出淤泥而不染，而是浑身沾着泥巴，脏兮兮的。

这就是穿山甲呀！虽然它紧紧地团着，还没有展露出真面目，林果仍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心里又惊又喜。

“现在要想见到一只穿山甲，比见到野生大熊猫还不容易。”外公感叹着，又自言自语似的问，“小家伙，前几天在我地下室里捣乱的，是不是你呀？”

林果也回想起前几天外婆的唠叨，忍不住问：“它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