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化学系的“叛徒”

说起我和化学，真的可以用一句老话“日月如梭”来形容：1957年，我跨入北京大学的校门，如今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了。

在北京大学的那些日子里，不论是谁，只要看一下我的裤脚管，就能知道我是化学系的学生，因为那时候我几乎没有一条长裤的裤脚管上不是布满小洞的。化学是一门实验性学科，化学系的学生们成天“泡”在实验室里，跟酸呀、碱呀打交道，一不小心，酸液、碱液就在我们的裤脚管上留下“印章”—一个个小洞。

如今，很多人都以为我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而我却一直难忘在那座充满各种气味的化学楼里度过的日日夜夜。

我从小喜欢文学，11岁就开始发表诗作。高中的时候，我期盼着报考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我心目中的理想，是当“无冕之王”—记者。小时候在温州同一幢大楼里长大，常跟我下陆军棋的朋友—戈悟觉，在我之前考上了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给了我莫大的鼓舞。可是，他给我来信说，北京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在1957年只招50名学生，而且有一半是“调干生”。也就是说，实际上只招20多名新生，一个省摊不到1名。我对北京大学文科其他系没有兴趣，而我又非要考北京大学不可，于是，我从文改理，改考北京大学化学系。

我选择化学系，多半是因为姐姐学化学。父亲听说我报考北京大学化学系，很高兴，他说：“念化学好呀，将来可以做肥皂、做雪花膏，总有一碗饭吃。”就这样，我以第一志愿报考北京大学化学系，好在我的理科成绩也不错，被录取了。

我在北京大学化学系念了六年之后，没有去做肥皂、做雪花膏，只在上海一家研究所待了一个月，就“跳槽”到电影制片厂，当了十八年编导。然后进入上海市作家协会，成为专业作家。虽然成了化学系的“叛徒”，虽然当时的化学系系主任严仁荫教授叹息“白教你了”，但我仍然怀念在北京大学化学系度过的六个春秋，至今，我的心中仍有浓浓的化学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