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深刻影响我的创作
化学深刻地影响了我的创作之路。
在化学系上三年级的时候,我成为《十万个为什么》的主要作者之一。倘若我念的是中文系,那就不可能写出《十万个为什么》了。
在化学系上四年级的时候,我写出了《小灵通漫游未来》。取名于这本书、经我授权的“小灵通”手机,曾经一度家喻户晓。倘若我念的是中文系,同样不可能写出《小灵通漫游未来》。
尽管此后我的创作方向转向长篇小说、散文和当代重大政治题材的长篇纪实文学,化学仍给我启示和帮助。
当代文学与现代科学紧密相关。六年的化学熏陶,使我在文学创作中面对科学问题的时候能迎刃而解。
在美国硅谷采访的时候,有人问起港台为什么称“硅谷”为“矽谷”,我作了关于“硅”与“矽”的“化学说明”:
“硅”是一种化学元素的名称,元素符号为Si。在化学上,凡是金属元素都写成金字旁“钅”,而硅写成“石”字旁,表明它是非金属元素。硅在地壳中的元素含量,仅次于氧,约占地壳总质量的百分之二十六。我们脚下,大地的重要成分便有硅的一种化合物——二氧化硅。石英就是很纯净的二氧化硅。从二氧化硅中可以提取纯硅。纯硅是钢灰色的晶体。纯硅晶体被切成薄片,便称“硅片”。如今各种集成电路,其实就是用硅片做成的。正因为这样,硅成为高科技的“主角”。
硅的中文名字,原本是“矽”。1953年,中国科学院决定把“矽”改称为“硅”,原因是“矽”与另一种化学元素“锡”同音。这一改名,应当说是很正确的。原来,在上化学课时,老师说到“二氧化矽”时,跟“二氧化锡”分不清楚,必须在黑板上写一下,学生才明白。改称之后,“二氧化硅”“二氧化锡”不同音,也就没有那样的麻烦了。
然而,中国台湾地区不改,尽管他们也知道把“矽”改称为“硅”是正确的——这正如简体字比繁体字书写要方便得多,大陆采用简体字,而台湾仍沿用繁体字。那时候的香港,沿袭台湾的习惯,所以在香港也仍称“矽”。
“硅谷”与“矽谷”的差异,也就是这么来的。
倘若不是毕业于北京大学化学系,我也就不会讲出这么一番“化学道理”了。
我在北京自来水公司采访,参观那里的水质化验室时,一进门,就认出眼前的一台仪器是极谱仪,接待方对此感到吃惊。他们知道我是“化学出身”后,在谈论自来水中杂质的含量为多少ppm之类的时候,就用不着向我作解释了。
同样,诸如关于红心鸭蛋的“苏丹红”,导致俄罗斯间谍亚历山大·利特维年科之死的“钋”,还有什么“硒含量”“锌含量”“铝含量”等,我一下子就能明白。我非常关注利特维年科之死,酝酿着以这一扑朔迷离的事件在“钋”的背景中展开,写一部长篇小说。不言而喻,倘若我不是出身化学,也许就不会着手于这样充满化学氛围的间谍小说的创作了。我也关注2018年被译成中文出版的俄罗斯作家弗拉基米尔·索罗金的最新长篇小说《碲钉国》—这样晦涩的化学书名使普通读者望而生畏,我却非常喜欢,尤其喜欢这部长篇小说的叙事方式。
当然,我也有不明白的时候:理发店张贴的“负离子烫发”“游离子烫发”之类,使我百思不解。在我看来,那只是挟化学之“高深”来蒙顾客的一种商业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