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保王党起义(2)
班普菲尔德拿着假发和斗篷在那里等着他,马车载着詹姆士到了一个安全屋,班普菲尔德夫人带着另一套行头等着给詹姆士换装。“快点,快点!给我穿上,”男孩要求。她立即给詹姆士系上一件女士马甲,配一条猩红的衬裙,再披上一件特制的马海毛长外套。夫人“觉得他穿这身儿很漂亮”。詹姆士从这里前往泰晤士河。渔船的灯火暗淡下来,当船滑过泰晤士河的蒂尔伯里-格雷夫森德碉堡时,詹姆士知道自己自由了。他的面前是通向荷兰的开阔海面。他后来回忆道,与妹妹玛丽的重逢,简直让我“感慨万千,心绪难以言表”。
起义的枪声打响了。在南威尔士,1648年3月23日,一名前议会军少将及其上校发动兵变,宣布效忠国王。还有若干前议会军加入王军,对抗新模范军和独立派。在英格兰北部,4月28日、29日,贝里克和卡莱尔被王军攻占。
请愿书也在全国各地流传,呼吁与国王订立私人条约,结束高额赋税,镇压宗派分子。5月4日,此前坚定地站在议会一方的埃塞克斯郡,向威斯敏斯特递交了一份请愿书,上有2万人签名,紧随其后有2000人的游行。同月,肯特的圣诞骚乱审判结束,陪审团驳回指控。一场保王党起义就此爆发。5月27日,起义军控制了罗切斯特、锡廷伯恩、法弗舍姆和桑威奇。起义继而触发了唐斯海军基地的保王党兵变。1645年,根据《自抑法》,沃里克被迫辞去了海军司令职务,此时又被重新起用。然而,即便是他,也无法赢回兵变分子的心。议会的九艘战船加入了规模不大的王党海军。沃里克的海员面对的大部分敌人都是曾经的战友。
费尔法克斯率领一支4000人的新模范军迅速粉碎了肯特叛乱,但有1500名王军渡过泰晤士河逃到了埃塞克斯。6月,议会军在英格兰全境镇压起义,血流遍野。曾任王室牧师的迈克尔·赫德森在林肯郡发动起义,最后被逼到了木厅的屋顶。议会军将他和他仅剩的一名同伴扔下屋顶,赫德森拼命抓住排水口,却被剑斩断了手指。他掉进了下面的护城河,被发现时还没有死。最后赫德森被杀死,尸体被肢解。
一周后,费尔法克斯将埃塞克斯的王军追赶到科尔彻斯特城墙后,包围了小镇。到目前为止,费尔法克斯在这次叛乱中伤亡500人,预计之后还会有更多伤亡,因为新模范军很快要对战苏格兰军,也许还有爱尔兰军。在温莎的一次祷告会上,通过了一项重大决议。如果新模范军赢了这场新的《约定书》战争,他们将会责成“查理·斯图亚特,这个‘流人血的凶手’,为他导致的流血”做出解释。
然而,在怀特岛隔绝的查理并不是王军的指挥中心。取而代之的是身在法国体弱多病的38岁王后。亨丽埃塔·玛丽亚已经病得瘦脱了相,整张脸似乎只剩下一张大嘴。法国大臣莫特维尔回忆,“她和颜悦色,每个人都很喜欢她”,但他也承认,“再也不能一睹她昔日的美貌了”。她的青春韶华“待了一个早晨,在正午时分就离开了她”。无论如何,病中的亨丽埃塔·玛丽亚必须展现力量。为了给王军筹款,她必须让债主们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偿还债务。
亨丽埃塔·玛丽亚尽力扮演伟大的法国女儿的角色,她身后是波旁亲族的支持,他们一直支持她,直到查理取得最终胜利。她盛装出席巴黎的王室庆典,在宫廷宴乐中表现得风趣迷人。她童年接受的教育有限,但在莫特维尔看来,“她的不幸弥补了这个不足,因为痛苦的经历丰富了她”。亨丽埃塔·玛丽亚收获了“广博的智慧和明智的头脑”。她运用出色的社交能力为查理筹集了大笔资金。一位名叫卡纳特里尼的巴黎银行家开出了一张八万荷兰弗罗林的汇票;另一位名叫雅克·毛奇亚斯的人开出了1.06万法国里弗赫的汇票。她用这两笔钱为奥蒙德的爱尔兰军队购置武器。
1648年7月,莫特维尔在加尔默罗会女修道院见到了王后,当时,亨丽埃塔·玛丽亚正忙着写“事关重大”的信件。除彭布罗克城堡外,威尔士全境都重新回到了议会手中,苏格兰军逼近英格兰以支持查理的计划,降低了北方对王室事业的热情。但是,威尔士亲王正率领新近壮大的王党海军前来支援他的父亲。现在,威尔士亲王已经是18岁的成年人了。亨丽埃塔·玛丽亚希望,倘若英格兰东南部按计划起义、王党海军按计划在伦敦港抛锚停泊,以及苏格兰按计划武力干涉,在三方的配合下,保王党依然有可能分化并摧毁新模范军。
亨丽埃塔·玛丽亚一边轻抿小金杯的茶,一边与莫特维尔说话。她告诉这位朋友,这个金杯是她仅剩的金子了,仆人们轮番找她要钱。不过,她与以前的宠臣保持定期通信,如两面派的表兄妹亨利·霍兰和露西·卡莱尔,他们一直在为下一次至关重要的起义集结兵力。
露西卖掉一条价值1500英镑的珍珠项链,给“军官们支付军饷,购买粮草”。同时,霍兰也在物色帮手,其中就找到了死于谋杀的白金汉公爵的两个年轻儿子——一个是20岁的第二代白金汉公爵乔治·维利尔斯,一个是已年满18岁的弗朗西斯·维利尔斯,他是公爵的遗腹子,他们都继承了父亲那“惊人的美貌”。他们小时候与威尔士亲王和约克公爵一同长大,后来并没有参加战争,现在刚刚结束两年的欧陆游学,回到了英格兰。在寻找世故老成的同道时,他们“轻易地与霍兰伯爵成了朋友”,并轻易被伯爵说服,“开始了冒险之旅”。霍兰相信,“将我们的国家从现在的苦难和奴役中拯救出来,是一件仁善而虔诚的事”。
7月2日,霍兰向国内走私大量马匹的事情败露。他无法等到苏格兰按计划干涉的那一天了,决定推动南部起义,赌它能引发一场伦敦大起义。他带着维利尔斯兄弟一道向西南前行,7月5日,他们一行五六百人,抵达萨里郡泰晤士河畔的金斯顿。很快,更多人马加入了进来。两天后,他们在瑟比顿公共区遭遇了致命的小规模冲突。18岁的弗朗西斯·维利尔斯的马在他身下被杀,但他继续战斗,最后被围在树篱中击倒。敌人割掉了他精致面庞上的鼻子。 7月9日,霍兰和年轻的白金汉等300名残兵,逃到87英里外剑桥郡的圣尼茨。
57岁的霍兰“筋疲力尽,浑身关节发颤,他更想躺上床而不想上马”。当晚,他在当地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黎明前,追兵赶上了他们。骑士们大声喊着“上马!上马!”白金汉与200名骑兵奋力突围。大约12名骑士被杀,其余的被俘。霍兰在客栈被俘。俘虏他的人称,他上厕所需要很长时间,抓住他的时候他只穿了内衣。没收的霍兰私人物品包括他的圣乔治勋章——嘉德骑士徽章,勋章装饰着蓝色丝带,花纹是圣乔治屠杀巨龙。
第二次内战对变节者的惩罚极其严厉。不过,霍兰的命保住了,故此“他可以再变节一次”,敌方的报道讽刺道。事实上,他的哥哥沃里克议会军海军司令的身份暂时保住了他的命。然而霍兰仍不知悔改。他在狱中安慰妻女说:“无愧于心,无愧于行。”独立派和军队“靠的是强力而不是爱,靠的是铁棒统治”。
一位友人给露西·卡莱尔的信中写道:“苏格兰,只有苏格兰才能拯救国王和英格兰。”等候多时的干涉终于到了,4000匹战马和1万名苏格兰步兵越过边境进入了英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