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9
看到我突然出现，几人都怔住了，随后堆起笑脸，谄媚地笑横了脸：「顾总……来了，真巧。」
「来谈生意？来，让让，让顾总进去。」王拉吉把几人推到一边，给我让开一条道。
我不动声色，目光落在顾落禾身上：「我来找人。」
几人顿时脸臭得像吃了苍蝇，不情不愿地松开顾落禾。
最后还强颜欢笑地让我跟傅恒止问好。
我逢场作戏地点点头。
看他们走远，我看着眼皮不停在动的顾落禾，淡声提醒：「不用装了，人走了。」
话落，她猛地窜起跑到一边狂吐。
我抱臂看着：「怎么，不是一起奋斗？沈怀南呢，不来接你？」
「你不用在这冷嘲热讽，他在忙别的事，等会就过来。」
「噢，那大概是我看错人了。」我把视线转向正在角落腻歪的两人说。
顾落禾惊疑地顺我视线看过去。
忽地脸色惨白，双手握紧了拳，扯出笑，嘴硬地说：「就是你看错了。」
呵呵，在外这段时间，她倒是嘴越来越硬了。
也越来越能忍了。
果然，就该经历社会的毒打。
就是还很幼稚。
我抬脚要离开时，她在我身后愤恨地说：「顾言，你也不要得意，现在你用着傅夫人的身份作威作福，到时他腻了你，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真是可笑。
别人从来都不可靠，我从来靠的都是自己。
这点，她到现在还不明白。
傅恒止早就到了，只是没下车。
我开了车门进去，他正在打电话。
「嗯，终止傅氏和他们所有的合作。」
我听到他说。
几天后，王拉吉他们破产了。
据传出的原因是，因为得罪了我？
而顾落禾，即使在那天亲眼看到沈怀南出轨，两人还是如约地举办了婚礼。
她的婚礼我妈没参加，而是买了当天的机票回去。
临走前，她提醒我，让我小心沈怀南他们一家人。
「沈怀南他妈找到我，说只要给一千万，她就可以让沈怀南离开顾落禾。」
「当然，我拒绝了。这是她该受的教训。」
「我比较担心，他们最后会因为钱威胁到你。」
怪不得呢，前几天楼下的保安说，有个自称亲家母的来找我。
但恰巧我不在。
所以……沈怀南母亲这颗不定时炸弹终于要爆了。
就是巧得很，她这颗炸弹爆在了顾落禾的婚礼上。
10
我没去参加她的婚礼。
但在热搜榜上看到了混乱的现场。
视频的内容总结来说就是，来讨高利贷的人找到婚礼现场闹，让沈怀南的母亲还钱，顾落禾当场甩出了30万的卡和禾禾工作室所有权的转让合同，帮沈母还了部分高利贷，并承诺剩下的，他们会筹齐的还的。
全网的网友看到这个视频，再次都炸了。
吃瓜网友：呦，这不是为了爱情要和姐姐断绝关系的沈落禾吗？蹲后续，防止恋爱脑。
感同身受网友：赶紧跑呀！这婚还结什么！等着当提款机吗？！
网友百般劝，顾落禾在下面回应：我婆婆已经答应不再赌了，以后我们一家会努力一起还清剩下的钱，然后好好生活！谢谢大家关心，我很幸福。
……全网顿时安静了，都在祝福她。
我看完后，打电话给我妈：「妈，顾落禾真是你亲生的吗？」
我妈噎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以前就是这么跟着你爸跑的……」
我沉默了。
所以，恋爱脑会遗传？
「只要攒够失望，看清现实，她会醒悟会后悔的。」我妈笃定地说。
会醒悟？恐怕有点难。
从我爸忌日那天可见一斑。
11
我爸忌日在顾落禾婚礼后的一个星期。
我妈叫我小心沈怀南一家，她不知道的是，最后是顾落禾带人来堵我。
我和傅恒止刚到墓前，好几个五大三粗的人立即窜了出来。
个个都不是善茬。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在我爸墓前烧纸的两人，冷下声问。
沈怀南看我来了，笑得那叫一个高兴，朝那些人招呼：「这就是我姐……」
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谁是你姐？」
他一顿，讪讪地对那些人解释：「她们在闹脾气，都是姐妹间的一点误会……」
那些人压根没搭理他，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别废话，动作快点！我们要钱就走人。」
他尴尬地闭嘴，推了推顾落禾。
顾落禾抬眼看我，眼眶泛红，看样子是哭了很久。
「姐，借我点钱。」她站我跟前，低头求人却没求人态度。
十分理所当然。
我冷笑不语。
她别过头，继续像讨债般说：「我只借50万，不多。」
我扫过那几个一脸横肉的人，笑了：「我不记得我有个妹妹。你谁？」
话落，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我。
「姐，今天是爸的忌日，我们非得闹到这个地步吗？在爸的墓前，你也要逼死我是吗？！」她恶狠狠地瞪我，说着最能刺痛我心的话。
我当时脸色大概很难看，傅恒止担心地捏了捏我的手心。
「顾落禾，你……」傅恒止冷寒地开口。
「让她说下去。」我握紧他的手，咬牙说。
「当初要不是你不给爸钱，爸至于被逼得跳楼自杀吗？！」她一字一顿地在我耳边质问。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轻碰一下就痛一下。
而她，现在在故意在那根刺上碾轧。
我心生寒意，各种情绪在心里交织，只觉得真是可悲可笑。
「顾落禾，你知道我为什么没给爸钱吗？」
「因为，那些是给你的救命钱。」
我轻笑着说。
12
她顿时变了脸，脸色煞白，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嘴里不停地说不可能。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她推开，带着傅恒止到墓前烧香。
「别吵吵了，沈怀南欠了我们50万，他也算是你妹夫，你帮他还了，我们屁事都没有。」
「要不，你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没钱，我也只好找你们。」为首的那人手搭在墓碑上，龇着牙耍无赖威胁我。
我没理会，点了香递给傅恒止，算是把他介绍给我爸。
沈怀南见我没反应，拿不准，在我旁边扮可怜说：「姐，都是我的错，落禾也是为了我。你帮我们还了这次，我们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
「我在爸面前发誓！」
我充耳不闻。
点完香，我拉着傅恒止抬脚准备走，被拦住了。
我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想报警却被傅恒止握住了。
「你们老板是谁？郑桦，还是符来嚯或者张启……」他边帮我把落下的发丝别到耳后，边漫不经心地说。
为首的眼眸一缩，紧紧地盯着傅恒止看：「不知道您是？」
「傅恒止。」他轻启口。
那人皱了皱眉，掏出手机去一边打电话。
回来的时候立即变了一副面孔，毕恭毕敬：「傅先生，误会。都是他俩的错。」
「他们把我们带过来的。都怪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傅先生，傅夫人。」
「言言，怎么说？」傅恒止眸眼深邃，温柔地望着我。
「冤有头债有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该什么讨债就怎么讨。」我说。
自己种的果，怎么样她都要受着！
「顾落禾，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我不会再帮你担一点。」临走前，经过她时，我留下话。
她神情复杂地抬眼看我，眼里有埋怨、怨恨、恼怒……
随后埋头哭了起来。
「顾言，这些钱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你也不想你外甥还没出生就没了爸爸吧！」沈怀南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脚，号哭。
我一顿，垂眸看着他，厌恶地皱眉：「滚。」
没等我把他踹开，那几个人过来拉开他，嫌弃地扔到一边：「龟蛋，滚一边去。」
我没再看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顾落禾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沈怀南！你为什么要赌！为什么说不听！你要我以后怎么办？！」
「滚，你们都滚！那些钱，我会还！」
以前我以为她不过是缺少安全感，需要建立所谓家庭的亲密关系弥补。
现在，我已经不知道她图什么了。
那之后，我听我那八卦的闺蜜说，没了公司，顾落禾找了份工作，白天上班晚上摆摊赚钱，帮沈怀南还债。
而沈怀南自己却吃喝嫖赌个个不落下。
最近他嫖娼被抓进牢里还是顾落禾去捞的。
这还不算完，沈怀南的母亲因赌再次欠下高利贷。
他的父亲因拖欠员工工资也被上门讨债。
「啧啧，就这，顾落禾还不离婚，以后有得她受的。」闺蜜摇头感叹。
「怎么，可怜她？」我笑了笑打趣。
闺蜜给我翻了个白眼：「她是自作自受，活该。」
嗯，是挺活该的。
他们那些破事我一点也不关心。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13
我被「请」到了沈家。
确切的说是被威胁着去了沈家。
在这方面沈怀南倒是聪明。
在地下车库没监控的地方，他突出现抓着我胳膊，把刀子藏在衣服里抵我身后，笑得亲密：「姐，我和落禾结婚了，你还没去过我们家做客，今天去看看吧。」
说完，他凑到我耳边，低声威胁我：「顾言，我就是条烂命，反正也没活路了，不怕死，你最好配合些。」
感到身后抵着的东西，我冷笑了声。
这是狗急跳墙了？
说不怕死，还是想从我这得到生机。
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顺便送他一程！
不过，到了地方后，我才发现，不是他。
是他们。
就是不知道顾落禾也算不算一份……
如果顾落禾也参与了，我会毫不犹豫地让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
「亲家！」一进家门，沈母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沈父也自来熟地凑上前：「哎哟亲家，顾总。来来坐，不要客气，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你们恐怕搞错了吧，我可不记得顾家除了我还有其他人。 」我冷冷地瞥向他们。
沈父的笑停在了脸上。
沈母却依旧笑着，觍着脸说：「亲家，落禾怎么说都是你妹妹，这人分手都有遣散费，你要和她断绝关系，怎么着也要给点钱吧。」
呵，终于说到重点了。
「顾总，我们要的不多，也就八千万，这点钱对你不算什么吧。」沈父变了副嘴脸说。
沈怀南把我摁到椅子上，刀架我脖子上，悠悠地说：「姐，把钱转进这个账号，钱到账了，我们就放你走。」
我垂下眼眸，嗤笑：「你们可真是打的好算盘。」
「把我威胁到这里敲诈勒索，用这个名头让我给钱，这样，就算我出去报警，也没有证据证明被威胁。」
「这本来就是你应该给的。」沈怀南恬不知耻地说。
「好，希望你能说话算数。」我爽快地应了。
他们大概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答应，都天真地笑了，把手机扔回给我。
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傅恒止十几个未接来电。
我心微微暖了起来。
不就是钱？他们敢要，我便给。
就是怕他们拿不动。
我打电话给唐秘书，找了个借口让他转钱，走实时到账。
确认钱到账后，沈家一家人喜笑颜开。
「现在我可以走了？」
我推开架在我脖子上的刀，看着刀刃上沾着的我的血，心中冷笑说。
「姐，谢谢，来我送你，我保证这次还完钱，好好过日子，不给你添麻烦。」沈怀南笑没了眼，把刀子放到一边，给我开门。
我笑了笑：「不，是我谢谢你，让我用5千万换我这条命。」
他一顿，脸色黑青了一瞬，又厚颜无耻地笑了：「姐说笑了，哪有什么用钱换命。」
我笑而不语。
不知道等会儿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只是我没想到，这会来得这么快。
还没等他给我开门，门就被踹开了。
门外站着全副武装的警察。
？！还有傅恒止。
14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已经被拉过抱紧。
是熟悉的味道和体温。
「傅恒止……」我轻声喊他。
他好像在害怕……
「嗯，我来了，没事了。」他沉声，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说。
我心里被微微触动了，伸手在他身后拍了拍。
而被警察要求抱头蹲下的沈怀南一家在哀嚎。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没做违法的事呀！」
「对呀，我们什么事都没做呀。」
「是不是误会不是你们说了算，有人报警，你们涉嫌绑架。」张队长扫了他们一眼，厉声喝止。
「误会都是误会，她是我们的亲家，我们是一家人！」沈母突然指着我说。
「警官，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我明明是请我姐姐来我家坐坐。」沈怀南硬气地说。
沈父也附和，口口声声喊我亲家。
我转身看他们演戏了。
嗤笑了声，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机。
从刚开始沈怀南威胁我跟他走的话，直到后面我们的谈话，都被录了下来。
「这够不够当证据？」我看着他们脸上的血色都褪去，笑了笑说。
与此同时，有警察找到了那把刀刃上带着血的刀。
张队长看向我。
我撩起一侧头发，露出了脖子上的一道血痕。
他们这下脸色死白。
沈父沈母一下瘫软坐在地上。
沈怀南愤恨得红了眼，瞪着我喊：「顾言，你是故意的！你从一开始就计划这一切！」
我冷冷地垂眸看他，对他的怒吼不屑地笑了。
大概是我的笑激怒了他。
在被铐上手铐时，他突然夺过警察手里的刀朝我刺过来，眼神恶狠狠地说：「去死吧！」
然后，被警察狠狠按压在地，半边脸压在被撞倒的碎玻璃上，发出厉声惨叫。
15
顾落禾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匆匆赶回来。
刚好看到沈怀南他们被押上车。
「落禾！落禾，救我！救我！」沈怀南看到顾落禾哭嚎，眼泪鼻涕流了一把。
我坐在车里没看清顾落禾什么神情。
经过她时，她大概看到了我。
流着泪追着车跑了一段路。
我没理会她。
不久后，沈怀南一家的审判出来了。
沈怀南和沈父数罪并罚，二十年有期。
沈母，五年有期。
审判出来前，顾落禾天天想着法的想堵我。
但都被傅恒止给我派的保镖拦住了。
审判后，她倒是消停了。
听我那八卦的闺蜜说，沈怀南养的三找上了顾落禾，让她给沈怀南的儿子抚养费……
我笑了笑没说话。
她什么样，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16
后记
我遇见了顾落禾，在医院。
她变了很多，憔悴了不少，原本细腻光滑的皮肤变得暗淡无光，眼里是一片死水。
她和我一样是来看妇科的。
只不过，她来做人流手术，我来孕检。
「你……怀孕了，他……对你还好吗？」她垂眸，犹犹豫豫地开口说。
「嗯。」我淡淡地回，视线落在她手上的单子。
「哦，那就好，多少个月了，什么时候生？」她忽地亮起眸子，急急地问。
我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她注意到我视线，慌乱地把单子收起来。
「4个月了，十月份生。」我挪开视线，平静地说。
「十月份……」她有些失神地喃喃。
随即，她情绪有些涨了起来地说：「如果可以，我能……」
「250号顾落禾。」医院的叫号系统突然喊起来。
顾落禾断了话头，愣愣地回头看了一眼屏幕。
转头露出了个艰难的笑：「下次见。」
我点点头。
看着她消瘦佝偻的背影，我有点恍惚。
好似刚才跟我说话的不是顾落禾。
「姐，对不起。谢谢。」她走到一半，突然转过头，眼里含泪地喊。
……
「怎么了？」
傅恒止拿报告单回来，把我抱在怀里：「是不是又想哭了。哭吧，我替你挡着。」
我埋在他怀里摇摇头说：「遇见了个熟人。」
那之后，我闺蜜说，顾落禾和沈怀南离婚了，她去了国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