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浅笑：「奶奶，您上当了，郑玉这是借刀杀人，耍您呢！」
我奶正色：「你什么意思？」
「郑玉因为没去成蜜月旅行，一直计划着让我爸带她到处去玩，天南海北的，攻略做了一大堆，她会想生孩子？我还看见她定期喝着避孕药呢！」
那药是全英文的，她就大咧咧地放在大屋卫生间里。
「郑玉才二十四，我听她说过，三十才生孩子呢。」
她三十我爸都五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生。
当然，这句话是我瞎编的，暗箭伤人嘛，我比她会。
果然，我奶奶眉毛皱了起来。
我暗笑：「奶奶哎，您都快七十了，难道还惦记着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孙子孝顺您吗？等他成年了，您都一百了……」
虽然我很希望我奶奶长命百岁，但又有几个人能这样长寿呢？
我奶奶又不傻，一下子就醒悟过来。
一个是已经投入十八年实打实感情的孙女，另一个是还不知道在哪儿且根本无法指望的孙子，选择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16
让我去奶奶家住的计划落空后，郑玉愈发的焦躁，因为我爸完全被我缠住了。
身为一个高三生，学习任务有多重可想而知，陪读家长也要脱层皮。
我爸本来工作就忙，剩下不多的时间几乎都被我占用了。
听说郑玉想和我爸去烛光晚餐，我提前发短信。
「爸，怎么办？！我月考发挥得不好，呜呜o(╥﹏╥)o」
我爸只能留下帮我辅导。
我假惺惺地说：「阿姨，你看我，真是太笨了！」
郑玉咬碎银牙：「你可不笨。」
院线上新了电影，是郑玉在朋友圈表示过喜欢的爱情片。
「爸，最近学习太累了，我也想放松放松，你能带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三个人坐在电影院里，我爸帮我拿着爆米花。
我打了个哈欠：「这什么片好无聊啊，还是应该看爸爸你喜欢的动作片。」
我爸：「这都你阿姨选的，下次还是听我闺女的吧！」
郑玉：「……」
为了避开我，郑玉精心准备了远郊踏青，时间特意选在我上学的时候。
前一天她哼着歌在家里做了好多美味的三明治和自制饮料。
转天。
「咳咳咳，爸爸，我好难受啊，好像发烧了……」
17
一天，下了晚自习，我爸要加班，我只好独自回家。
进门后，客厅里漆黑一片，郑玉像个女鬼，静悄悄地坐在沙发上。
好么，这是要吓唬谁？
我打开灯，她微微转动了眼珠，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啧啧，看来是到极限了。
我冷笑一声，根本不理她，独自回房。
进门前一秒，郑玉开了口。
「你很得意吧？！」
我慢慢转过来：「阿姨，这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
她年轻漂亮，本可以有更多选择的，是她死活非要当我后妈，非要在我生日那天来我家捣乱。
我脑中现在还能清晰浮现我妈当时心痛震惊的表情。
不计后果地做出这种事情，难道混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还值得我同情？
郑玉站起来，靠近我：「我做错了什么？感情的事你又懂什么！我爱你爸爸，你爸爸也爱我，我，我郑玉才是那个要陪他共度一生的人！」
我温柔地点头：「是是是，您说得都对，所以我才在婚礼上祝福你们啊，一定要幸福哦。」
配上我挑眉夸张的表情，这句话简直是我的诅咒！
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让我流眼泪，我让你流血泪！
郑玉气疯了：「你别得意！一个没什么用的女孩，迟早要嫁出去的！等我给你爸生了儿子，这个家就没你的立足之地了！到时候你就是跪下给我舔鞋，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18
郑玉被我气得口不择言了，再一次正中我的下怀。
这些日子我等她发作等得都要不耐烦了，好在她没让我失望！
我从一进门时就在准备，手指一直虚放在微信的「按住 说话」键上。
完美地记录下来她和我精彩的对话。
这条清脆的语音信息第一时间发到我的班级群里，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了一颗炸弹。
班级群里炸锅了。
能收到这条信息的不仅有老师们同学们家长们，还有我爸以及我妈。
19
我爸回家后，脸色铁青得吓人。
我垂着眼泪，幽幽地说：「爸爸，对不起，阿姨和我……说话时我不小心碰到了手机，我也没想到一回家她就……」
我可不是故意的呦，都是你老婆骤然发难。
「爸爸，消息没办法撤回了，我明天去班里解释吧，你别着急……」
郑玉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咬牙切齿：「你！又阴我！」
我对她露出一个只能她看见的得意笑容，随后一把抱住她的腿。
「阿姨，求求你了，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只有爸爸了。呜呜呜……」
「我求你不要抢走我爸爸！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好好学习，我会节约，把钱留给将来的小弟弟，只求你让我住在家里，让我留在爸爸身边～呜呜呜～」
我哭得泣不成声，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顺便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了郑玉身上。
20
我爸本来对我把这事发到群里还有些意见，可听到这些话后眼圈都红了。
他鼻子酸涩地拦住我：「佳佳你放心，爸爸永远不会不要你，别哭了宝贝儿！」
我这才由大雨转小雨，鼻头都红了，更显得可怜。
我爸强忍情绪又安抚了我几句，随后把郑玉扯进房间。
接下来，他俩的卧室中传来了哭泣声辩解声吵闹声以及打耳光声。
据说最让我爸生气的，是他因为在开会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语音，告诉他这件事的是我们班里一个同学的爸爸。
这个爸爸正好是我爸的领导。
人家本来就对我爸中年不正经搞外遇离婚颇有微词，却不想我爸娶了这么个玩意！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更深层的解读是，能和这样的女人看对眼，我爸明显也不是什么好鸟。
我不知道我爸听到那些话后具体有什么感想，我只知道第二天我的班主任「客气」地请他去学校办公室喝茶。
20
我爸去班主任那里挨了半个小时的训。
据说我年过五十的慈祥班主任破天荒地对家长红了次脸，语气义愤填膺。
当时学委在边上整理作业，偷听了几句。
「您的私生活我没有资格管，可孩子的事是你我的责任！她已经高三了！！！！」
「这孩子平时这么懂事，没想到在家还要经历这些！我们大人听着都会痛心！现在哪家的孩子不是捧着抱着，生怕他有一点点情绪啊！」
「这个重要的时刻怎么还有些人说这种话！这是要害了孩子的一生啊！用心何其狠毒！」
论上纲上线，舍我班主任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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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顶着一头一脸的唾沫星子刚回到公司，就迎来了我妈的清新洗礼。
她直接找到了他办公室，当着众人就开骂：
「宋天润！你给我解释解释！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佳佳在你那里就是这样过的？！」
「离婚时我都没和你闹，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啊！」
我爸哑口无言。
我妈把我爸臭骂一通还不解气，然后跑去郑玉的部门。
郑玉脸上顶着个红色的手掌印，本来就蔫蔫的，一见我妈就更怯了。
我妈像只愤怒的母狮子，揪住郑玉的衣领子，也不废话，直接给了她一个大逼兜！
把郑玉打蒙了！
两边脸十分对称。
郑玉部门的人围了上来，有的人拉开我妈，有的人劝说。
「大姐算了，回去吧。」
「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别影响了工作。」
「再闹我们可就叫保安了！」
我妈推开众人，理了理衣服，说：
「叫保安，我觉得应该叫警察，既然大家都在，那就评评理，看她该不该打！」
说完直接播放了郑玉那段语音。
所有人：「……」
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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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玉对我发神经这件事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讲究一个心领神会。
谁让她被我抓住了把柄，那些龌龊肮脏的心思浮于水面，就见不得光了。
因此她的名声彻底臭了，在办公室里完全抬不起头来。
我爸让她先辞职，以后再找工作。
我妈和我姥姥一家为此来和我爸进行协商。
当初离婚的时候我妈还是很清高，对金钱并不在意，这次过后她也明白过来了，郑玉是要逼死我！于是想要给我争取最大的权益。
协商结果是我们家现在住的这栋房子，提前过户到了我的名下。
之前我妈分走了家里另一处比较小的房子，我爸只在金额上稍作了些补贴，这次才算公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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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玉消停了，脸上失去了原本的飞扬和神采。
毕竟她还年轻吧，经历这一连串的打击可能有些吃不消。
寒假过后，慢慢春暖花开，我的学习更加紧张了。
一日我爸不在家，郑玉从房间里出来，这次的她有些不同。
她不仅没有避开我，反而脚步轻快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得意的笑容。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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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郑玉咧开嘴：「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她耸耸肩：「我现在不怕你录不录音录不录像了，反正咱俩的关系很明显不是吗？我只是想告诉你，等你去上大学的时候啊，你弟弟就能出生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会想你的！」
还说不怕呢，说得每个字都很谨慎。
我故意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沉默了下来。
郑玉眼见着高兴了起来，哈哈笑了两声：「等了这么久，我可终于等到今天了！傻了吧？」她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不是怕被人抢走你爸爸吗？马上他就要有儿子了！你知不知道，你爸偷偷和我说过，其实他一直很遗憾没能有个儿子！」
郑玉的表情简直堪比中了彩票。
我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白痴。
看来一段时间没敲打她，她就振作起来了，还真是年轻无脑。
我等她都说完，才道：「阿姨，我真的真的太高兴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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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握住郑玉的手，凑近她耳边：「我真是太开心了！」
郑玉嫌弃地把手抽了回去：「你就嘴硬吧。」
我轻叹一声：「阿姨，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怎么可能说谎呢？我是真的一直在等你怀孕生孩子，给我们家添丁进口。」
「我啊，迫不及待地要和我的小弟弟见面呢。」
郑玉上下打量我：「好啊，那就拭目以待，你别想再耍花样了，你不就是仗着你爸疼爱你吗，那是因为他对你心怀歉疚，而且你是他唯一的孩子，等我儿子出生，他才不会记得你是谁！」
我蹭了蹭手，把声音放到最轻柔：「听说怀孕的人记性不好，那你还记得咱们家冰箱上那个监控吗？」
郑玉眼皮一跳。
我冲她笑得温和：「上次那件事后啊，我爸特意查了查监控以前的文件。」
我故意顿了顿：「他发现记录只能留下当月视频文件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这是为了什么呢？」我的口吻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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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玉有些慌，却抿着嘴不说话。
我说：「真是的，其实我爸用不着担心，以前的文件不是被覆盖了，而是……被我拷走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郑玉打得外焦里嫩。
她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早在一年前，郑玉和我爸在一起后，曾经数次趁着我和我妈不在，来家里偷情。
视频中，郑玉甚至穿着我妈的睡衣和拖鞋。
第一次看时，我也被震撼到了。
我没敢让我妈发现。
郑玉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哑着嗓子说：「你想怎么样？」
我微微睁大眼睛：「你怕了？你刚才不是还很得意吗？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在我们家那个很刺激呢！」
郑玉全身像是垮了一样坐在沙发上，直直地看着我。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感觉可以开始猫逗老鼠。
「别说了！别说了！你住口！」郑玉捂住耳朵。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光是我，还有你爸爸呢！你不能太任性了！」
她带着些许哀求的口气，和五分钟前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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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郑玉害怕的表情，我道：「哎哟，一些艳照而已，至于么！」
我笑得很邪恶：「我听说故意去和已婚男人谈恋爱的人都没什么羞耻心，你这么害怕难道是因为怀孕了，母性光辉占了上风？终于知道怕给你未出生的儿子丢人了？」
郑玉哆哆嗦嗦地望着我，眼中流露出骇然的神情。
我抿着嘴站起来，温柔地说：「我的小弟弟啊，快点儿出生吧，以后你人生的重大场合姐姐可都不能错过啊。」
我掰着手指：「什么生日会啊，升学宴啊，会亲家啊，结婚庆典啊，我都会给他录一段祝福视频哒！」
「让每个人都知道他的来历，让他身上不管有多少标签，总会有一个闪闪发光，那就是——外遇对象的儿子！」
27
郑玉「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个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她向我冲过来。
我伸出一只手，打断她：「打住！你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了，还想跟我打？我亲爱的小弟弟出了什么事，你赔得起吗！」
说真的，我都十八岁了，长得和郑玉一样高，还一直坚持跑步，就她那个娇娇绕绕的样子根本打不过我好不好！
我确实是个小绿茶，但绝对是自己想倒的时候才会倒，别人甭想把我推倒！
我骨子里比钢还要强硬！
郑玉被我吼了一句，清醒了过来。
她坐回沙发上，然后马上弹了起来，像是沙发上有人咬她。
我看她坐立不安，安抚了她一句：「你坐椅子吧，哦对，左边那张椅子也不干净……」
郑玉的脸红了白，白了红，五颜六色转换了一圈，终于崩溃了。
她掩面大哭：「住口住口！你别再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呜呜呜呜，我错了好不好，我以后不再和你对着干了！我再也不敢惹你了！你原谅我吧！」
28
郑玉哭个不停，像是在哭她早逝的青春，又像是在哭自己年少轻狂。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阿姨，注意身体，你哭什么啊，是不是怀孕了身体激素水平不平衡啊？」
我同学妈妈生二胎就这样，情绪不稳定。
郑玉却一发而不可收，哭得稀里哗啦。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呢？」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怕看见你，我又害怕又不甘心，你为什么一直揪着我不放啊！」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想做什么不用你管，总之我劝你，求神拜佛祝我高考顺利，不然我还得复读，咱们只能相亲相爱，一直在一起喽！」
郑玉打了个冷战，点了点头。
这才乖。
29
郑玉被我拿捏住了，终于表现出一个应有的正确姿态。
早晚对我嘘寒问暖，经常上供零花钱，态度十分和蔼可亲。
我对她予以鼓励，偶尔吓唬她几句。
一个棍子一个甜枣，把小孕妇弄得经常伤春悲秋。
我爸得知郑玉怀孕后确实是掩饰不住的开心，整日红光满面，仿佛焕发了第二春。
我们家好久没有这样温馨和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不知道郑玉怎么和我爸说起「视频」的，但他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地想和我聊聊，最后还是开不了口。
想也知道，「那些东西」被我这个女儿发现，他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脸要求我交出来。
若是他非要问，我就说删了，然后让它们静静地躺在我的云盘里，等待重见光明的一天。
30
高考顺利结束，我超水平发挥，分数非常理想。
全家人都松了口气，郑玉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
我在各高校中挑挑拣拣，找了一所离家最近的985，然后高兴地对大家宣布：
「每周末我都会回来的，一起family day啊，开心不开心？！惊喜不惊喜！？」
郑玉如丧考妣。
我爸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们俩难过了，我就痛快了。
31
时间过得飞快，五个月后，郑玉终于发动了。
历经一夜的挣扎，她如愿生出一个八斤重的胖儿子。
我爸在朋友圈晒了新生儿的照片，并配文：「儿子终于出生啦！老婆辛苦！！」
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郑玉生完孩子就累得睡过去了，等她一觉醒来，发现孩子不在身边的小床上。
「孩子呢？我儿子呢？」郑玉推了推我爸。
我爸也熬了一宿，迷迷糊糊地说：「什么，哦，没事，佳佳抱他去给护士洗澡了。」
「佳佳？！她回来了？」郑玉脸色更白了。
我爸伸了个懒腰：「是啊，闺女就是贴心，这不特意过来帮忙了，看我累了，她抱着去洗澡了，顶个大人用了。」
他没注意郑玉慌乱的眼神，还自顾自说着。
郑玉却翻身下床，「我去看看。」
我爸拦住她：「你快歇着吧，还有侧切伤口呢，别乱动。」
就在这时，我抱着弟弟回来了：「小胖子干净啦，我们回来了。」
这笑容落在郑玉眼里，简直比什么都刺眼！
32
我看着郑玉的表情，轻笑一声，把孩子放在她身边。
「来你妈妈这儿吧，哎哟，你好沉啊。」
郑玉接过孩子，连忙慌乱地摸了孩子的身体一遍，似乎在检查有没有受伤。
我露出受伤的表情，泫然欲泣。
我爸看在眼里，有些尴尬地岔开话题：「是挺沉的哈。」
「爸爸，你累了吧，我去买早餐，你要什么？」我说。
我爸连忙说：「辛苦了，宝贝闺女。」
我走后，停在门口，偷听我爸和郑玉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佳佳特意请假来帮忙的，你怕她害了儿子吗？那也是她亲弟弟。」
「是同父异母！」
「那也都是姓宋的！」
「我不管，你不要让她接近孩子，你不懂！她肯定会祸害他的！」
「你神经病！算了算了，刚生完孩子，不跟你置气！」
33
我帮了两天忙，郑玉的妈妈终于从外地赶过来伺候月子了。
我听她偷偷嘱咐她妈：「看好了宋佳，别让她靠近我儿子。」
她妈操着浓重的山东方言：「人家姐姐这几天跑前跑后的，不辞辛劳给买饭送水，刚才还特意给我送了好多吃的，都是从饭店里买的，你咋这样儿啊！」
郑玉歇斯底里地喊道：「怎么你也被她收买了！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被她骗了！告诉你，她没安好心！她心思深着呢！她肯定要害我和我儿子！」
看她状若疯癫，老太太只好妥协：「行行行，你有理，听你的还不行吗！」
下午，郑玉妈妈和我道歉：「刚生完孩子情绪不好，她这两天要是态度不对，你别见怪！」
我得体大方地点头：「您放心，都是女人，我都理解呢！阿姨这次可是给我们家生了个儿子，是老宋家的大功臣，我和我爸爸都会好好待她的！」
郑玉的妈妈眼泛泪花：「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34
出了医院后，郑玉还是郁郁寡欢，不让孩子离开自己一分一秒。
我每次去看帮忙孩子，她会神情紧绷，全身戒备，似乎怕我一口把孩子吃了。
她越这样，我越兴致盎然。
郑玉的妈妈岁数大了，不可能一直撑着带孩子，这个时候我就会像及时雨一样来帮忙。
一天，郑玉睡着了，我抱着孩子哄：「姐姐的小宝贝，你好可爱啊～」
我摸摸他的小手，愉快地说：「你以后每次过生日，我都给你办生日会！买蛋糕庆祝！好不好啊？」
郑玉在房里发出一声尖叫。
「你，你说什么？！」她嘶吼着跑了出来。
郑玉她妈吓了一跳：「你干嘛，孩子都吓哭了！」
郑玉却还揪着「生日会」三个字不放，虎视眈眈地走过来问我：「你刚刚说什么？！」
呦，果然为母则强，敢反抗了！
我涌出几滴泪：「阿姨，我不明白我说错了什么？」
郑玉妈妈一边哄孩子一边责怪她：「人家姐姐啥也没说！你睡糊涂了吧！」
郑玉有苦说不出，只能把我推出去：「你走你走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我掩面泪奔，哭着跑走了，留下一个柔弱的背影。
郑玉妈妈气得要命：「你怎么不懂好赖啊！」
35
郑玉不太对劲儿。
现在所有人都发现了。
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经常无缘无故地哭泣。
有时看着看着孩子就会莫名淌泪。
我爸怀疑她得了产后抑郁。
月子过后，这事情也没有缓解，反而越演越烈。
我爸跑过来对我不好意思地说：
「佳佳对不起啊，你一番好意，郑玉不领情，她……应该是病了，最近越来越不正常！」
我看着我爸头发里露出的白发，一个月前他好像还没有这么显老。
「那个，要不……你最近就别去看你弟弟了，等郑玉病好了以后，稳定了你再去，好不好？」我爸垂下了头。
我捂着嘴，似乎很难接受：「爸爸，你知道吗？我有了弟弟之后很开心很开心，他又白又胖又可爱，我特别爱他！」
我爸哽咽了：「爸爸都知道，都知道……」
「现在看来，你郑玉阿姨和弟弟，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我哭着说：「爸爸，你当初为什么生我呢？就是想把我半路扔下吗？」
我爸的眼神痛不欲生。
哼，我总得让他真痛了才行。
36
我给郑玉打电话：「喂，阿姨。」
郑玉的声音很戒备：「你干嘛？」
我轻声说：「爸爸说了，不让我去找你了，但是看孩子这么辛苦，你要保重啊！」
郑玉强硬地说：「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别这样说，阿姨，我早说过等你有了孩子就明白了。现在你有了弟弟，你明白当初自己对我做了什么吗？」
对方没出声音，只有轻微的喘气声。
「阿姨，你设想一下，弟弟健康可爱，会快乐地成长，可他以后每次过生日你都要担心，担心我……会不会去参加，或者担心他的生日会不会像我十八岁生日一样，有个不速之客出现。」
「伤在儿身，痛在母心。请你以后每次给他过生日的时候，都要想起我的话。」
37
一个月后，我下了晚自习。
我妈在宿舍楼前等我。
「妈妈，你怎么来了？」今天又不是休息日。
我妈静静地看了我一眼，沉默了几秒后说：「郑玉在家意图自杀。」
「她还想带着孩子一起死，幸亏被发现了。」
我轻松地说：「哦？没死啊。」
「啪」的一声，我妈不轻不重地打了我一个巴掌。
我捂着脸，没说话，甚至没有表情。
我妈提高了声调：「佳佳，我知道你被你爸和郑玉伤着了，你不哭不闹，每天憋着使坏，就是想让他们过得不痛快吗？！你真想让他们以死谢罪吗？」
「对啊。」
这次我没有笑，我在妈妈面前不用伪装。
「我恨我爸，我恨郑玉！我恨他们这么坏，破坏了咱们的家庭！」
我喊了出来，眼中全是怒火。
「妈，我再也没有家了！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伴随着我的叫喊，我流下了真心痛苦的泪水。
我一直忍着，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为了他们哭，我要化悲愤为力量，让每个伤害过我的人痛不欲生！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妈紧紧抱住我：「佳佳，哭一哭就好了，别再这样下去了，凝视深渊也会被拖进深渊，你和妈妈一起也能组建温馨的家！」
「郑玉和你爸是有错，但罪不至死，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为了妈妈，把他们当一个屁放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在妈妈怀里大声哭了一场，过后轻声说：「妈妈，都听你的。」
「好孩子，还有妈妈爱你！妈妈会永远爱你！」
我点头，蹭着我妈妈的脖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