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人在做，天在看！
“我去偷了一些吗啡。”说到这儿，赖玉琳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像是想要故作轻松地将此事轻描淡写，可上下滑动着的喉头，却还是暴露了她的难过。
再开口，声音已哽咽：“那东西止疼很管用，孩子一直在喊，妈妈我好疼，好疼！我就给他打了一针，一针，又一针！”
女人的眼眶，这时红透了。
她像是说不下去，但还是极力在维持情绪，终于，她落下一滴眼泪，随后说道：“我的孩子还是死了，因为被注射了过量的吗啡，呵……呵呵！”
惨淡的笑声中，赖玉琳拳头紧紧握住了，然后又松开，又握住了。
她强硬道：“可我不后悔，除了这个办法，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能帮到他了。绝望是什么？大概就是这种，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死在自己怀里，却无能为力，甚至还得亲手送他更快一步地走。”
“这五年来，我无数次无数次地回想着这一切，我推敲着，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会不会不用这个药物？才是最好的？可无数次的推演过后，所得出来的结论始终都是，如果我不打那几针，我的孩子，依旧会死，可能会晚几天，也可能是晚几个月。但，那时的每一日每一夜，对孩子也好，对我也好，都会是度秒如年。”
“我会更加痛苦地看着他一天天地憔悴，最后形如枯槁，然后在无尽的痛苦中，还是会死去，与其这样，那几针，还不如我亲手扎下去。”
可是……
这五年来，每天她都活在无尽的懊恼与自责之中。
“我的心好痛啊！我九死一生，豁出性命生下的孩子，才活了不到五岁，他甚至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想给他一个好的归宿，我想他下辈子投进一个更好人家，找一个比我更称职的妈妈，一辈子无病无痛……”
“但神婆却告诉我，我儿的命格下辈子会比这辈子更惨，要想逆天改命，必须要为神明献祭，而祭品，是18条人命。”
说到这里，赖玉琳的眼中终于闪过一道光亮。
她说：“其实，我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又或者，那神婆只是想骗我的钱？可是万一呢，万一有用呢？”
这是一个疯狂母亲的自白。
因为失去孩子的打击太大，她也进入了半疯半魔的状态，也正是处于这种状态之下，她才轻信于人，做下了这般的惊天大案。
直到被抓，她依旧表示绝不后悔。
她说：“反正，他们已经被献祭了，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我那苦命的孩子，下辈子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谁也没有回答她，又或者说，谁也不愿意回答她什么。
周队只是抓住了各种细节，又问了她详细的过程，以及，她一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的。
可答案也出乎意料的简单，赖玉琳和1818大楼的第一任开发商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死去的那个五岁的儿子，就是那位开发商的私生子。
也因为这种关系，那位开发商十分信任她，什么都交给她代为处理，谁曾想，她竟然在他新建的大楼里搞出了这种事情。
而那位开发商最后之所以逃往国外，也并非是担心东窗事发，而是想逃离这个已经疯魔了的女人。
但其实，女人根本就没有缠着那位的想法。
她不过是因为失去孩子过于悲痛而已……
这些年，她过得如同行尸走肉，所以当警方终于找到她，她便毫不犹豫的伏了法。
因为她不想活了，甚至在问：“如果我也死了，是不是有机会见到我儿子了？”
但这个问题，就更加没有人会回答她了。
只有顾桑桑在撞上对方的双眼时，脑中突然闪过了一扇模糊的门，那门很高，是古式的风格，门上还是鬼画符一般的图腾。
顾桑桑眯了眼，认真地看。
突然，脑中响起了四个字：轮回之门！！！
而她透过那扇门，竟真的看到了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
可惜事与愿违，那孩子一直在轮回之门的大门口徘徊着，仿佛在等待着他的母亲。
师父说过的，是非对错，在攻过本上一笔是一笔，男孩的母亲手握18条性命，所以，她……再不可能入轮回。
“不会……”
顾桑桑突然开了口，她眼神犀利地看向赖玉琳：“你的儿子叫小瑞吧？长的不算高，很瘦，留着个西瓜头，穿一身格子衬衫，米色的裤子，脚上是双白色的球鞋。”
赖玉琳：“你怎么知道？”
顾桑桑：“他在轮回之门的门口徘徊着，嘴里一直在叫妈妈，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叫妈妈吗？因为他在等你，他想跟你一起再入轮回，下辈子 ，还想做你的孩子……”
只这一句，赖玉琳的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她捂着嘴，又是伤心，又是感动地笑了：“好，好，下辈子我还做他的妈妈。”
可顾桑桑却半点不感动，只冷然说：“可惜，你没机会了！”
女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桑桑，却听他又一字一顿道：“杀人犯法，不只是犯阳间的法，还犯阴间的法，你以为十八层地狱是用来干什么的？你以为在你无差别地杀害了这么多孩子之后，你还能以死谢罪，顺利投胎吗？你失去了孩子，本是个可怜人，可因为你痛苦，就要将你的痛苦，加诸到了另外18个家庭，你还觉得自己有资格和你的儿子再续母子情缘吗？”
赖玉琳的嘴唇，疯狂抖动起来……
她原本看起来要多镇定，有多镇定的脸上，这时也总算浮现出了一丝害怕与惶恐：“你胡说，你一定是在吓唬我……”
顾桑桑没有反驳她什么，只淡淡说了一句：“他会一直等你的。”
只这一句，赖玉琳强撑了五年的坚持，在这一刻彻底破了功。
因为，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儿子一直等在那里，而她却注定无法再投胎的话，那她的儿子，不也注定无法顺利去投胎了么？
所以，这才是顾桑桑刚才说的那一声‘不会’的意思。
这个不会，是指她的孩子不会投胎，她的愿望不会实现，她所期待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啊~~~~~~”赖玉琳大吼着。
她嚎啕大哭，终于流下了悔不当初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