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乎意料
“你谁呀？”
阮桃从左到右，一一去扒车窗往里看，结果要么是看到里面没人，要么就是换来这么一句问话。
来到第6辆车的时候，还没等阮桃把脸贴上车窗，这辆白色面包的车门突然被车内人拉开，从里面伸出一条手臂，一把抓住阮桃，把她给拉了进去。
“闫非颜，你来这做什么？”高歌劈头盖脸地责问。
“我来找你。”阮桃的面容阴鸷，说话声也如同鬼魅。不是她故意要这样的，只是因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能控制住不马上跟高歌拼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高歌警惕地瞪着闫非颜，俨然把她当嫌犯。
“我找你是要谈咱俩的私事儿，就刚刚电话里我跟你说的那个。”阮桃暗示高歌回想起那句“阮桃开始怀疑我们了”。
车里还有两个便衣，分别坐在驾驶位和副驾，此时他们全都回头，来回望着高歌和阮桃。
“这事儿有什么可急的，非得现在说？”高歌没好气地白了阮桃一眼，随即又重复刚刚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高歌再次表现出对这事儿的忽视和无所谓，难道被阮桃怀疑跟蓉蓉的案子有关，对她来说就那么不值一提？她就那么自信，阮桃就算开始怀疑她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因为她是警察，还有牛剑锋的帮忙，所以就肆无忌惮？
“相信我，这事儿很急，出去再说。”阮桃还是不回答她是如何找到这里。
高歌又透过车窗瞥了两眼煎饼摊，见嫌疑人还在忙于招呼客人，松了一口气，“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有异动，小郑，大杨，我有点事，大概10分钟。”
“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咱们都守了一晚上了，他也没联系他老婆，你找个地儿歇一会儿吧。”
高歌正要拉车门，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歇什么？我再说一遍，工作期间不需要你们搞什么区别对待！”
“行行行，真是服了你。”
高歌下车，让阮桃跟在她身后，两人快步走到偏僻的树丛旁。这里三面空旷，一面是低洼处的树丛，扫视一圈就能确认周遭无人，最适合讲私密话题。
“你说阮桃开始怀疑我们了？”高歌扫视确认周围无人之后问道。
“是，所以现在怎么办？”阮桃顺势提问。很好，高歌多少还是在意这事儿的。
“你问我怎么办？这事儿都是你们几个搞出来的，我的任务最简单，就是稍稍配合你们一下，你问不着我吧？”高歌有点不耐烦，眼神还是往煎饼摊处飘。
你们几个！阮桃眼前发黑，难道刚刚建立的推理又要被推翻？除了高家兄妹，闫非颜这边也还有同谋？这么说来，自己筹划的最后的晚餐，自己与6个嫌疑人的同归于尽还真是赚了呢。
顾不得许多，阮桃直接发问：“我们几个都有谁？”
高歌的眼神瞬间收回，看阮桃的眼神比看绑架犯煎饼丈夫还要警惕，“闫非颜，你吃错药了？你到底在搞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从高歌口中获知仇人名单，阮桃决定改变策略，“高歌，你想不想知道煎饼妻子和老赖的私生子现在在哪？”
“你，你怎么知道这案子？”高歌肉眼可见打了一个寒噤，声音发抖，后退两步，仿佛见鬼一般。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地点，让你立个大功，前提是你向我保证，你的好哥哥高飞绝对不会出卖我，哦不，是不会出卖我们，也不会再找我的麻烦，搞什么跟踪灭口那一套。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像上次一样手下留情。他这个鲁莽的家伙，我们的安全隐患，得离开金海市，越远越好，永远不再回来。”
高歌紧锁眉心，似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怔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闫非颜，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认识我哥？”
“省省吧，这里没别人，你跟我装傻有意思吗？”阮桃准备好的台词却没能换来对手的配合，就好像是老戏骨感情充沛地念了一大段台词，对方回敬以：1234567.
“装什么傻？”高歌忿然反问，愤怒抵消了刚刚的恐惧和警惕，她又向前跨了两步，“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出卖，什么灭口？”
阮桃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但她不甘心就此作罢，戏还得演下去，“看来你是真的不想立功，不想救一个无辜的孩子啊。哪怕他是老赖的私生子，他也是无辜的！哦，也对，你和你的好哥哥都是一丘之貉，孩子什么的，在你们眼中不过是可供交易的物品，死一个陌生人的孩子，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阮桃说完这句话，等着高歌被激怒，反唇相讥说闫非颜没资格如此指责，因为闫非颜本身就是策划偷蓉蓉的主谋。
然而阮桃又一次失望了，她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高歌一把揪住阮桃的衣领，力量之强大，让阮桃一个趔趄向前，差点撞到高歌的下巴上。
“死一个陌生人的孩子？你什么意思，那孩子有危险？”高歌的牙齿咯咯作响，“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跟这案子有关？”
“是，有关，我可以告诉你，那孩子随时有生命危险，如果你们再把注意力放在煎饼丈夫身上，孩子必死无疑，而且会死得很惨。虽然这并非煎饼夫妻所愿，但是世事难料，很多事他们控制不了。”想到这案子最后的悲惨结局，阮桃的心狠狠抽了两下。
“他们控制不了，你控制得了？你为什么会参与进来？你要真是知情者，为什么连涉案者的名字都不知道，要用‘煎饼夫妻’和‘老赖’这样的称呼？”
高歌真不愧是刑警，敏锐得很，阮桃无话可说，因为新闻上的确没提到涉案者的真实名字，用的都是化名，连姓氏恐怕都是假的。
“煎饼妻子和孩子藏在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他们早有准备，就算老赖报警，警察也找不到那地方。所以你们就算把煎饼丈夫抓起来严刑拷问他也是不会说的，除非老赖直接把钱打给医院。”
高歌急得原地踱步，近乎抓狂地问：“闫非颜，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让高飞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这就是我要跟你达成的协议。高歌，明人不说暗话，你不用再装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点已经是毋庸置疑，再怎么装傻充愣，也改变不了事实。我说过，阮桃已经起疑了，你难道希望她查到高飞身上，然后咱们几个一起给高飞陪葬？”阮桃相信，她这样说了以后，高歌就不会再装傻。
高歌用力揉乱一头短发，仿佛是吃了滚烫或者火辣的什么东西，面部痛苦扭曲，强忍着耐心说道：“闫非颜，我是真的听不懂。我也不知道我哥到底怎么惹着你了。是，我哥就是个惹事精，如果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们事后再去解决，我绝对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还有，这事儿又跟阮桃有什么关系？好吧好吧，这些咱们都可以稍后再说。如果按照你说的，现在有一个无辜的孩子危在旦夕，我们就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快告诉我，孩子在哪！”
不对，高歌不该是这种反应，此时此刻这里就他们俩，没有外人，高歌没有必要打哑谜。等一下，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监听装置？所以她抵死也不能承认，依旧扮演一个心系无辜孩子安危的好警察？
可是不应该啊，自己这样神神秘秘地把她叫过来，明显就是要谈绝对不能让外人听到的话题，如果她心里有鬼，怎么可能不关闭监听装置？高歌不过是在执行监视嫌疑人的任务，刚刚也跟同事打了招呼，请假离开一小会儿，不至于身上有什么关不掉的监听装置吧？
阮桃得出的推理是：高歌身上应该没有监听装置，就算有，她也能够关掉，就算关不掉，她也可以像牛剑锋一样，用手机给自己打字，让自己赶快住口。难道不是监听，而是针孔摄像头？不，不对，没有这个必要啊！
“我没能救下蓉蓉，这是我毕生的遗憾，你也看到了，失去蓉蓉阮桃有多么痛苦，你难道还想再看着另一个母亲承受这种生命不能承受之痛吗？”高歌双手抓住阮桃的双肩，用力摇晃，苦口婆心，掏心掏肺。
阮桃一时间恍惚，上一个轮回里包庇高飞的高歌，怎么这一个轮回里彻底变脸？难道每一个轮回里面罪犯都不同？难道这个虚妄幻境中的一切都是无厘头？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苦苦追寻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另一场无用又可笑的碌碌无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