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超凡入圣了你
阿真站在小湖边。
不知为何，阿真对这个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是每次都不知不觉地来到这个地方。
她知道有一种叫做潜意识的东西，她的行为证明，她的内心是对这个湖又害怕又向往。
阿真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对阴影处说道：“出来吧，我早就看到你了。”
杀人狂笑眯眯地走过来，说：“你倒是挺敏锐嘛。”
阿真说：“整天被你跟着，我都习惯了，随便往周围瞅瞅，细心点肯定能发现你。”
杀人狂说：“既然都被你识破了，那跟踪就没意思了，我直接明着跟你走一块吧。”
“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面对这个杀人狂，阿真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曾经像搞恶作剧一般整蛊过她，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也曾经在她即将自私地牺牲别人成全自己时，一句话让她悬崖勒马。她知道对方很在乎自己，但自己绝对接受不了他。他对自己似乎很好，但是又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搞自己一下。
杀人狂像个无赖一样笑着：“你现在的生活，是整天跟那个女的在一块？现在不找男的找女的了？”
阿真摇摇头：“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偶然认识了，我就顺其自然，没抱什么目的。”
杀人狂笑嘻嘻地说：“要不……咱俩凑一块得了，你的情况我知道，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嫌弃你，你也别嫌弃我了。”
不过他眼神里有一丝小紧张，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
阿真说：“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
杀人狂说：“你是怕我狂性大发杀了你？你知道，我只是杀前世的仇人。而且这世上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的。”
阿真说：“不是。”
杀人狂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不是这么回事。”
杀人狂想了想，说：“我知道了，你还是嫌弃我们这种人的。你也嫌弃你自己，你想要的是摆脱诅咒、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也不是。”
杀人狂笑了，但这次没有玩味的表情：“其实我可以帮你。我一个烂人，不怕烂上加烂。一个杀人魔，跟一个长了长毛的杀人魔没什么区别。那叫什么……恶魔飞渡，对，我替你承载诅咒，你也不用有亏欠感。”
阿真说：“我没有这么想过。”
杀人狂认真地说：“你真的不用顾虑什么，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除了我，你找不到第二个了，你还考虑什么呢？”
阿真叹了口气，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不想让别人替我受难了，任何人都不行。我想开了，自己的罪自己受，别想着投机取巧。况且，已经没有人能够飞渡恶魔了。”
“啊？怎么回事？”
阿真说：“总之，以后没有任何途径让我摆脱诅咒了，只有自己扛。”
杀人狂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既不想跟我过，也不想让我帮你，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咱们俩连同病相怜都没有？”
“不，恰恰相反，你是我唯一一个让我感觉……不那么孤单的人，因为我们都是不幸的人。所以我当时被你绑了都没怎么害怕。我只是……不想这么下去。你看你，只想着杀人，而我，只想着找人替我受罪。不想着怎么解决，只想着怎么害别人……我们这两个自私自利的人，竟然还想着在一起抱团取暖……这实在是……”
“太恶心了是吗？”杀人狂冷冷地说。
“……可以这么说。”
杀人狂暴躁地来回踱步，突然停下盯着阿真说：“可是你我受的苦、做的恶，并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而且前世做的事，那是前世的责任，我们是无辜的！”
“我知道，可是我们不能这样下去。用前世做借口，这辈子做着伤害别人的事。”
“可是我杀的人，上辈子都是恶人！不是他们做的恶，我这辈子怎么可能这样！”
“可是你刚说过，前世做的事是前世的责任，这一世是无辜的。”
杀人狂无语地看着她，嘲讽道：“超凡入圣了你。”
阿真想了想，说：“应该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比较合适。”
杀人狂彻底火了，说：“去你的放下屠刀，你再这么神神叨叨信不信我把你认识的人全杀光，你认识一个我杀一个，让你永远一个人过！”
阿真说：“我不信。”
阿真感觉自己和他的关系，就像一个小混混和一个小太妹，他们有着别人走不进的小小世界，可是小太妹想改邪归正，过正常的生活，而小混混毫无悔改之心，还整天缠着她。小混混对小太妹的感情真挚，可以为她挡刀，但同时也占有欲强，不准别人接近她。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他不顾阿真的感受，直接说道：“你可以什么都不做，披着一身毛过一辈子，但是我呢？我该怎么做？你不会想把我锁进小黑屋吧？”
阿真说：“我不想那么做。我希望你自己能想办法，做出改变。”
杀人狂愤怒地说：“哦，别人上辈子作恶，杀了我，让我这辈子成了杀人狂，然后还要我自己想办法，压制杀人冲动，让那些凶手平平安安地生活？”
阿真也急了：“那你想一辈子这样过下去？杀人，再杀人，躲躲藏藏过一辈子？”
“那你知道压制杀人冲动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吗？比犯了毒瘾都痛苦，这世上没有比那更痛苦的事！我凭什么去压制它？那些该死的凶手对我有恩惠还是怎么着？”
阿真说：“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一定找到解决办法的！”
两人都大声嘶吼着，已经吵了起来。
杀人狂像豹子一样咆哮着：“我不想去想办法，我不想去解决！我不想压制杀人冲动，我也不想放过那些恶人！我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他们！”
“可是你不能一辈子这样！”阿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正等着他的回击，他却突然平静下来。
杀人狂静静地看着阿真，嘴角动了动，数次欲言又止，然后一字一字说道：“谢谢你。”然后就走了。
阿真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正话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