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药香墨
香味?
不仅是陆莓莓,周边众人一听,纷纷后退一步,这魏通判验尸还能闻到香味?
陆莓莓摇了摇头,魏京仍旧不死心再问:“你闻闻,像墨香。”
“墨香?”陆莓莓上前一步,凝视着陆百贺的遗体,三年不见,如今再见却是阴阳相隔,每每耳畔还有父亲的谆谆教导,如今再也听不见了,陆莓莓强忍着眼中流转的泪珠,也不敢多看低头仔细嗅了嗅,确实有一股墨香。
陆莓莓眼中泪光映入魏京眼中是一抹嫣红流转,魏京瞬时一愣,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夜色昏暗也可能是火光倒影在了陆莓莓那双灵动的眸里。
陆莓莓并没有注意到魏京诧异的目光,而是认真思索:“是否是因为凶手最后留下判官勾魂时用的墨留下的味道。”
魏京被陆莓莓的话拉回思绪:“陆姑娘聪慧,但陆镖头的遗体被处理过,面目整洁,衣物都换了寿衣,本不该残留墨的味道,除非这墨是用特殊的香料。陆姑娘可知,这临安县中是否有墨香奇异的店铺。”
陆莓莓一怔,平日里她并不是特别喜欢看书,小时候母亲为了让她可以学习一些女子品德,专门请来的教书先生,也被她气走了不知多少位,用剑写字她倒是得心应手,倒是用毛笔写字却有些为难,更别说去研究什么墨,就连临安哪里有文墨行她也全然不知。
但陆莓莓的鼻子十分灵敏,她不仅闻到了墨香还闻到了草药的味道:“魏大人,这墨坊我真不知,只是这墨香之中却含着草药的味道,有钩藤,甘草等物,也甚是奇怪,难道做墨还要用到草药?”
魏京又用手扇了扇气味,似乎那草药味道若隐若现,若不是嗅觉极其敏锐细致,这点味道几乎不可查觉。
“陆姑娘,可否请镖局里的镖师,暗查临安城内所有文墨坊,可以缩小范围的是磨坊中有孩子的,最为优先甄别。”魏京询问道。
陆莓莓颔首,叫来三哥鲁礼道:“三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鲁礼看了一眼还在观察其他遗体的魏京,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除了陆镖头和这位镖师的伤口是死前造成了,其余人的伤口都是死后造成了。”魏京勘验之后语气淡淡的说道,“这说明,凶手先下了毒,但是陆镖头和另外一位镖师凶手担心其武艺高强便在死前用内力震碎了其五脏六腑。”
陆莓莓眉宇微蹙,手捏成拳,心中思绪百转,紧紧捏着棺木旁,骨节青白,微微颤抖,她自小身体弱,父亲为了增强她的体魄,便不让她如其他女子那般在闺中作女红,而是增强内力。
她感受过父亲的内力,浑厚震撼,内力也极好的保护增加人的体魄,若要震碎一个人体魄内力极强之人的五脏六腑,其内力需异常浑厚,父亲何时招惹了这种人,而凶手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魏京翻看陆百贺的手,他的手如鹰爪状,指甲外翻,皮肉磨损严重,魏京眉头一蹙,这应该是陆百贺死前想要留下凶手信息造成的,已这种深度的伤口,留下的痕迹绝不会浅,若是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应该能找到陆百贺留下的讯息。
“可凶手如何下毒?杀人动机又是什么!”陆莓莓喃喃道。
“有些毒无色无味,很难分辨,若想要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这便要去现场勘察一番。”
众人离去已然天边破白,陆莓莓怕魏京有危险,便随行跟着,毕竟之前还有人要杀他。
陆莓莓看着魏京长身而行的背影,这般儒雅隽秀的读书人怎么会招惹杀手?毕竟昨天夜里的那两人以陆莓莓的直觉绝不是普通的过路劫匪,而本就是冲着魏京来的。
魏京在前头走着,似乎在思考什么,陆莓莓环抱长剑跟在他身后,忽然魏京停住了脚步对陆莓莓笑道:“陆姑娘,其实临安城里还是比较安全的,今夜你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陆莓莓闻言也没有推却,眼看已经快到通判府了,她转身离开。
魏京见陆莓莓离去后,自己进了通判府的屋子,点了蜡烛,一个黑影迅速闪身进来,跪地道:“二殿下。”
魏京无奈的道:“不是让你们别跟着我吗?”
“二殿下,其实是延禧公主让我来传消息的,皇上年初时身体每况愈下,朝中大臣在集英殿内推举皇太子人选,若此时回去,公主仍可筹谋!”
魏京验了一夜的尸体,实在口干舌燥,也不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整整喝了一壶茶水,才幽幽道:“我已不是什么二殿下,不过是小小通判,封太子的事与我无关,我只喜欢尸体,破案,朝中大案屡见不鲜,我忙都忙不过来,夺嫡之争,与我何干!”
严凌略显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公主说您三月前一定要回去,即便不是为了夺嫡,也希望看在皇上思念的份上……”
“思念?官家贵重,与我一介草民何来思念之说?不要废话,若是此事,无需再提!”
严凌低头不语,他自从做了禁军,便一直侍奉二殿下左右,知道二殿下因为自己母妃的事情记恨皇上,也痛恨皇室,若非如此,又何须自贬为民,若不是自己一路跟随,如今早已不知二殿下下落。
可太子之事,事关国运,不可有任何闪失,在他看来二殿下机敏果决,胸怀百姓天下,若能成为储君,将来也定会是一位好皇帝,可如今,二殿下的态度决绝,他也不敢过多言说。
“还有一事要告知殿下,六殿下上元节后便出了京,皇上一气之下又一病不起。”
魏京闻言神色骤变,言辞愠怒:“六殿下才十岁,官家就让他出京?出了事怎么办?难道官家不明白,多事之秋,一个孩子在外面多危险吗?”
“官家不是病着吗?皇后娘娘见六殿下想体恤民情,也就准许了一个月的时间,身边也派了暗卫跟着。”
“哪里来的消息?”魏京想远在千里之外的严凌怎么可能消息如此灵通?再者说,上元节距离今天快大半个月了。
“延禧公主传给卑职消息的时候提起的。”严凌不敢隐瞒,毕竟自家殿下的洞察力远于常人。
魏京端起茶水的手猛然一滞,又重重放下,冷笑道:“她想做什么?难道还想毒杀皇嗣吗?”魏京的话语七分寒冰,严凌如坠冰窖,二殿下平日里不生气的时候,还是十分温和的,可涉及到延禧公主,他就非常易怒,他连忙跪地,“公主没说,只让属下多注意。”
魏京闻言表情缓和道:“算了,一月之期也快到了,六殿下能平安回京即可,还有,你别再跟着我了!”
严凌仍旧跪地不起,魏京不耐道:“还不走?”
严凌心想,好不容易找到二殿下,如今再把二殿下弄丢了,这回头脑袋得搬家呀!
于是硬着头皮道:“若是二殿下不答应三月之前回去,那卑职便守在二殿下身侧,寸步不离。”
“寸步……哎呀,我说你怎么一个死脑筋,别让我看见你,出去!”
“是!”严凌此时不顶嘴,只是走出房门,关了门后就在门外守着。
陆莓莓又是一夜未眠,他翻看陆百贺留下的各种往来信件,想从中得到哪怕一点点的线索,可翻看了许久,都是与京都叔叔陆伯鸣的家常信件,还有一些客户的往来信,纪录货物从哪里运往哪里,其中有几笔运往边境州县的单子没有写托镖人的姓名,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线索。
家书之中,每封与开封任职的叔叔陆伯鸣的来信中,叔叔都会先问候自己的近况,可陆莓莓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这位叔叔,陆莓莓想也许是因为叔叔尚未成家,没有子女,所以便将这份关爱寄托到了作为哥哥的女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