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您还记得自己恐高吗?
魏京叹了口气,语气温柔的对陆莓莓说道:“他已经死了!”
陆莓莓面容绝望,她第一次离杀害自己一家人的凶手这么近了,可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忽然她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恨意,那恨意与她眼中的殷红相交辉映,宛如嗜血的魔鬼一般。
她奋力甩开魏京的手,飞奔上马,往城中奔去,而此时,与她擦肩而过的正是严凌。
严凌十分诧异的看向魏京,魏京蹙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神色严肃的对严凌说道:“快!去雀伯楼!保护陆姑娘!活捉珩姬!”
严凌得令,飞快骑马飞奔而去!
王奇通看着地上林玉的尸体,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魏京低眉看着他问道:“林玉最后说的话,你听到了?”
王奇通是除了陆莓莓,距离林玉最近的人,自然是听到了,他跪在地上,声音还有些颤抖:“回……回殿下,他说的是……楼兰。”
楼兰!楼兰早已覆灭百年,为何在此时出来作乱?从林玉的话中,他本意并不想杀陆百贺,杀手是珩姬找的,这件事情珩姬极有可能知情,甚至是策划者!
是珩姬在找陆莓莓!为什么要找她!?魏京脑中一片雾霭,挥散不开!
陆莓莓一定是想到其中的关系,这才策马而去寻找珩姬,可魏京却知晓,只怕昨夜他让严凌去证实雇杀手之事,珩姬早已逃之夭夭!
魏京俊颜冷睨,他收敛心神对王奇通道:“王大人,林玉死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听清楚了吗?”
王奇通听出魏京的言外之意,有关楼兰的事情必须烂在肚子里,此时楼兰作乱,有在圣上病体,准备太子册封大典之际,只怕朝局有所影响。
王奇通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低头说道:“殿下,林玉为了一己私欲,与商人沈楼私造兵器贩卖敌国,通敌叛国,其罪当诛,林玉已就地伏法,沈楼关押狱中,秋后问斩。”
魏京扶起王奇通,又恢复了一脸温润的笑意,:“王大人,快快请起,此事后续就劳烦王大人了,若你述职中有半点关于我的消息,你知道后果。”
王奇通一张老脸像是吃了酸苦之物,本来就满脸皱纹的脸上,连五官都快要陷到满脸的沟壑里了,可见其十分紧张。
王奇通抬起绯红的官袖,擦拭额头的汗水,这消失四五年的二殿下居然被自己遇到了,他真是后悔来临安了!
可眼前之人是圣上十分看中的二殿下呀,即便如今朝中立太子,呼声最多的是六殿下,甚至还有雍王和曹王,二殿下虽离朝日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圣上迟迟不立太子,便是想等二殿下回京,他一个做臣子的,即便如今二殿下只是区区一州通判,但也还是二殿下呀!王奇通只能唯唯诺诺应答:“殿下,臣知道怎么做。”
陆莓莓在雀伯楼里四处寻找珩姬,可这个女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连原来雀伯楼中的掌柜,说书先生,店小二,甚至是厨师都不见踪迹,整座雀伯楼宛如空楼。
陆莓莓搜过每一间房间,几乎所有角落她都一一查看,平日里繁华的雀伯楼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生气。
直到陆莓莓走到她昨夜休息的那个房间,桌面上有一封信,信封上有一朵盛开的兰花,花瓣如海,飘扬婉约,可即便是静静躺在信封之上,也给人一种神秘诡谲之感。
陆莓莓拆开信,信上写着:“想知真相,十五戌时,月轮六合塔。——珩姬。”
距离十五还有两日,陆莓莓将信紧紧握在手中,捏成了齑粉,眼中满是愤恨!
魏京找到陆莓莓的时候,他站在雀伯楼下,而陆莓莓静静的坐在雀伯楼的斜脚的屋顶上。
清晨的风拂过陆莓莓深深自责的眼睛,拂过那柄她擦拭了无数遍的佩刀,却吹不进她昏暗的心底。
魏京招手让严凌过来,严凌顺着魏京的目光,看见坐在三楼屋檐上的陆莓莓,心想,二殿下不会想上去吧?
没等严凌消化他心里不可置信的想法,便听魏京问道:“怎么上去?”
严凌一愣,好心提醒了一句,“殿下,您还记得你恐高吗?”
魏京嘴角尴尬一笑,又道:“那你能把她叫下来吗?”
严凌还记得他刚到雀伯楼看见陆莓莓那双可以杀人的眼神,他身为御前带刀侍卫,武艺不输旁人,再说了,这陆莓莓是女子,赢了也毫无颜面呐。
再想到陆莓莓的遭遇,杀害她一家的凶手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逃之夭夭,此时去招惹陆莓莓等同于送死吧?
想到这里,对于把陆莓莓从上面叫下来的提议,严凌果断摇了摇头。
“那你费什么话,送我上去!”
严凌不敢反驳,只好引着魏京走到三楼的一个阁楼。
雀伯楼外形似六角亭台,这间阁楼左右两边都是客房,单独这间阁楼形成一个犄角,路口小,但内里呈三角状,一进阁楼,魏京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他问身后的严凌:“严凌,有闻到烧焦的味道吗?”
严凌仔细的嗅了嗅,摇摇头,“或许是这阁楼许久没有人来了,之前的味道没有散出去。”
魏京不置可否,严凌推开窗子,外面便是三楼的屋顶了。
魏京探出脑袋看向不远处坐着的陆莓莓,他拎起长袍,因为窗台较高,到他胸口的位置,魏京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他侧头看了一旁堆货的箱子,朝严凌说道:“把箱子推过来。”
“哦。”
苦力严凌只好搬来两个木箱给魏京做垫脚,看着魏京滑稽的动作,严凌想笑却不敢发出声音,毕竟二殿下从来那般清风朗月,温润如玉之人,这翻墙的事儿,发生在他的身上实在有些滑稽。
魏京好不容易爬上屋顶,头往地下瞄了一眼,若是不看这一眼,可能魏京还能全须全尾的走到陆莓莓身边,可这么一看,他一双明亮狭长的眸子瞬间紧紧闭着,不敢睁开。
他缓缓站起身朝陆莓莓走去,魏京一深一浅的踩在屋檐的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有的瓦片还被他踩碎了。
陆莓莓回头看他,只见魏京蹙着眉,睁一只眼眯一只眼,小心翼翼的朝她走来,陆莓莓心下一暖,这个男人真奇怪,明明不敢骑马,明明怕高,却为了自己屡屡打破自己的恐惧。
距离陆莓莓不到两步的距离时,魏京脚下一滑,差点滑倒,陆莓莓眼疾手快,伸出佩刀架在魏京的腋下,让他可以平稳站立,魏京尴尬的朝陆莓莓鞠了一礼,声音还有些颤抖:“谢谢陆姑娘。”
说完,他颤颤巍巍的走到陆莓莓身边坐下。
魏京坐下后已经满额冷汗,他侧头看向陆莓莓,她眼角是风干的泪痕,红唇轻抿,一言不发。
“陆姑娘,你……还好吗?”
“不好。”陆莓莓并不委婉,她侧头看向魏京,认真的说出不好两个字。
魏京本来想要安慰她,可陆莓莓并没有他想象的凄凄艾艾,也没有愤怒和满脸仇恨,而是面色如常,甚至有些冷静,可往往平静之人才让人觉得可怕,因为最终爆发之时,不知会是怎样的场景。
此时魏京更是尴尬起来,额上的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眉边滑落,陆莓莓觉得手背一凉,原来是魏京害怕,将她的手以为是可以搀扶的扶手,魏京手心的冷汗黏黏糊糊,冰冷一片。
陆莓莓侧头,语气淡淡的问魏京:“魏大人,你还好吗?”
魏京没想到陆莓莓这么问,轻咳了一声,说话也不如平日里利索,磕磕绊绊道:“我……我……还好,就……就……就是……有点高,我……我……你……不如……我们……”
陆莓莓见他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阳光明媚,脸颊两侧卷着浅浅的酒窝,背对着那抹刚刚升起的太阳,朦胧中带着一丝晴朗,很是好看,魏京一时忘了自己身在屋顶,只想一直看着眼前女孩如夏花一般灿烂的笑容,内心有一片柔软在慢慢覆盖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