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王金国的录音，A世界2010年（二）
王金国情绪有些激动，来不及向其他人解释什么，他立刻带着塑料手环前往马浩家，了解情况。
马浩爸马喜才拿着证物袋，仔细的端详后确认手环是马浩的。
王金国坐在马喜才的对面，打开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吗？”
“就是小孩子自己编着玩的东西。为了这个，我还训过他一次，不好好学习，净搞些没用的。唉，早知道会是现在的情况，我……我就不骂他了。”
马喜才低下头，有些哀伤的样子。
这时马浩妈周慧穿着居家的睡衣，从里屋冲了出来，蓬头垢面面容憔悴，大喊大叫着：“我儿子回来了！我的儿子，我对不起你！”
马喜才赶紧把周慧拉过来坐下，训斥：“别乱说！警察同志来调查情况。”
周慧又哭起来：“浩浩死了……我对不起我的浩浩啊……”
马喜才有些无奈，对王金国解释：“自从儿子出事，她就不太正常了，疯疯癫癫的。”
王金国很同情的点点头，当年王晨失踪后，自己精神状况也一度出现问题，那种失去骨肉的惨痛，没有人可以理解。
马喜才低头道：“警察同志，我家马浩的案子，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王金国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马喜才，正是那个神秘断臂的照片。
“这个你有印象吗？”
马喜才摇摇头：“这是？没见过。”
而一旁的周慧看到照片，忽然啊的一声尖叫，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马喜才不耐烦的呵斥妻子：“疯疯癫癫的，回屋去！”
周慧被马喜才赶回了房间里。马喜才又继续看照片，有些奇怪：“这支手臂上的手环跟我儿子的那个一样。警察同志，这个，是杀我儿子人的线索吗？”
王金国道：“目前还不清楚。你们家有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吗？或者之前得罪过什么人？”
马喜才摇头，有些无奈：“我就一个卖梨的，从来没得罪过谁。”
王金国站起身，环视房间周围一圈，注意到柜子上放着几瓶云南白药喷雾，王金国立刻想到了自己扭伤的脚，不由摇摇头，感到脚踝又隐隐痛了起来。
最后也没什么其他发现，王金国收起录音笔准备离开：“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马喜才也站起身，神情哀伤：“警察同志，那，那就拜托你们了，可能对你们来说，这事就是工作，可是对于我们家……你恐怕不能理解，孩子突然就没了，唉，那种感觉……这个家要毁了。”
王金国愣了一下，沉默片刻说道：“我能理解。”
王金国离开马浩家，一个人在国道上骑着电动车。当他再次经过了遇到马浩的那个位置时，他停下来，下车来到路边。
王金国看着四周，又抬头看向远处的化工厂遗址，那高耸烟囱依然立在那里，即便过去了那么久，还是惹人瞩目。
这时，王金国的手机响了，接听后传来江辉的声音：“师傅，许文来局里了。”
王金国顿时一愣，立刻转身跨上自己的电瓶车加速离开。
警局里，李东彪坐在桌前，手上依然带着手铐，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样子是一名律师。
在李东彪的对面，是江辉和警察小赵。
律师胸有成竹的说：“已经有人承认自己是赌场组织者，你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指向我的委托人，那他就是无辜的，最多就是个参与者，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只要缴纳罚金，你们就得放人。”
李东彪得意洋洋的靠在座位上：“我都说了，我不是组织者，我就是被朋友叫过去玩几把。”
江辉冷冷的看着李东彪，没说话，只是攥着笔的手死死的握紧，指节发白。
小赵轻轻碰了碰江辉，提醒他别冲动。
江辉只能起身，拿着一份文件走到李东彪的面前，把笔丢给李东彪，冷冷道：“签字。”
李东彪缓缓拿起那支笔，结果却故意手松了一下，笔掉在了地上。这让在场众人一愣。
李东彪阴阳怪气，晃动一下手铐：“哎呦，我被拷太久了，这腰有点疼，弯不下去，警察同志，能帮我捡一下么？”
江辉忍着怒气看着李东彪，而李东彪也仰着脖子，看着江辉，神色得意。
江辉最后还是过来捡起笔，缓缓放在李东彪的面前。
李东彪冷笑一下，痛快的在文件上签字。
江辉给李东彪打开了手铐。李东彪揉揉手腕，站起身：“警官同志，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有机会我一定好好的报答你。”
江辉冷冷说了一句：“我等着。”
李东彪跟律师离开了审讯室。江辉眼里几乎冒火，一直攥着拳头。
此时，王金国骑着电动车刚刚进入公安局大院，就看到大楼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
大楼里律师陪着李东彪正好走出来，两人走到车前，李东彪打开后门坐进去，律师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发动，朝大院外行驶，与骑着电动车的王金国擦肩而过。但是车子在王金国的旁边忽然停了下来，后车窗的玻璃落下，露出了里面人的面孔。
一个五十岁出头中年男子，穿着宽松的休闲装，面容消瘦，戴着金边眼镜，一副成功商人的打扮，正是许文。
高级轿车内的许文和骑着破旧电瓶车的王金国对视着，但两人的气势却不相上下。许文先露出淡淡微笑，说道：“王警官，好久不见。”
王金国脸上一片冰冷：“好久不见，许老板。”
李东彪坐在许文的一侧，冷冷的看着王金国，伸手揉着脖子上的眼镜蛇纹身。
许文温文尔雅，似乎就像老朋友叙旧：“我这个手下不成器，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金国没说话。
“我听说，咱们司象又有小孩子被害了，唉，我为什么要说又呢。王警官，你家王晨丢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消息？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最熬人了，倒不如像那家人，起码知道孩子没了，省的念想了。唉，凶手有下落么？出了这种事，到处人心惶惶的，你们警察要多多费心。”
王金国握着车把的手不由得握紧，但脸上依然保持平静：“凶手一定会抓到的，你放心。”
车子离开大院，王金国脸色这才有些阴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王金国停好车子，走到大楼后面，看到江辉一个人坐在后门的台阶上，心情有些烦躁。
王金国过来，坐在了江辉身边。王金国没有理会江辉的烦躁，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有些放空。
江辉忍不住大骂：“那李东彪肯定是组织者！本来以为这次能判他几年，没想到又跑出来个顶罪的，全黄了。”
王金国看了看江辉：“这点事就沉不住气了？”
江辉把烟在手里攥碎：“我是心里憋屈，师傅你是没看见李东彪那副嘴脸，我真想抽他！”
王金国拍了拍江辉的肩膀：“李东彪是许文的人，想抓他本来就没那么简单。我跟许文斗了十几年，都还没抓住他的把柄，你急什么。”
“对，当初爷爷在检察院的时候也数次起诉他，结果都被他给翻案了。爷爷去世的时候，嘴里都念叨着许文的名字。师傅，你说，这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执行正义这么难？”
“这……正是正义弥足可贵的原因吧。”
江辉无奈的叹口气。这么多年了，师傅王金国和爷爷当初一直都想把许文绳之以法，但是现实就是，有时候正义总是无法战胜邪恶，直到爷爷去世，许文还是逍遥法外，这也是让江辉最感到窝囊的地方。全司象县都知道这个许文违法乱纪，残暴无道，但是偏偏没法将他抓住，仅仅是因为他有权势还有一批愿意为了钱为他扛罪的爪牙。
江辉摇摇头又想到什么：“师傅，马浩的案子有进展吗？我看你当时很激动。”
王金国道：“马浩家没什么仇人，暂时没有嫌疑人。”
江辉撇嘴，有些丧气：“学校我也去走访过了，根据马浩的老师和同学说，马浩这孩子，家庭条件不算好，性格有些孤僻，但是从不惹事。唉，马浩那支手环呢？有发现吗？”
王金国摇摇头：“我去问过马浩的父母，那支手环就是马浩自己编的，没什么特别的来历。”
“那支无名断臂可是你儿子失踪案唯一的线索，断臂上手环又跟马浩身上的一模一样，师傅，这也太巧了吧？这两个案子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王金国沉默了很久：“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只要耐心寻找，就会有新的线索出现。”
江辉佩服道：“师傅，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王金国拍拍屁股，起身，看了看手表：“查案子总得有点耐心。那个许文不是总喜欢拿做饭说事吗，对付他也一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