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路遇狂风，我自悠然不动
“这些米国鬼子，比起当年的东洋鬼子也好不到哪去，都是一样的没人性。”
梅生指着不远处几具仰卧在雪地里的尸体说道。
看他们的穿着，都是平民百姓。
尸体表面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应该是被害不久。
“唉！”
伍千里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参军这么些年，这种场面见得足够多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除了替这些无辜受难的人难过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此刻还有任务在身，也腾不出手去掩埋这些尸体。
只能在心里替他们默哀几句，希望他们能够安息。
乔林的耳中此刻充斥着炮火声。
根据他的判断，在五公里的范围内，肯定有一处地点正在发生战斗。
炮火声很密集，但是和电影中所演绎出来的不同。
不是那种持续不断的爆炸。
而是间断性的。
在某一时间炮火很集中，但短短的一两分钟后就会归于平静，过一会再重新开始。
颤抖的地面反映出了战斗有多么的激烈。
“不是说一次战役已经把这些家伙赶到清川江以南了吗？怎么这里还在打？”
乔林向伍千里汇报了前方的情况后，有些纳闷的问道。
据他所知，志愿军结束了第一次战役后，战线就已经不断被向前推进了，米军以及联合国军都被迫撤回了清川江南岸。
“傻小子，一看你就没打过仗。”
梅生听到乔林的问题后，有些无奈地说道。
“什么意思？”
乔林一头雾水，这跟打没打过仗有什么关系？
“战线的推进只能代表阶段性的胜利，而不是全面胜利。”
“敌人的空降部队和地面渗透部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我军后方，而且还有一些遗留下来没来得及撤退的部队。”
“只要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在战场上任何一个地方遇到敌人都是正常的。”
梅生耐心的解释道。
“原来打仗是这么回事啊！”
乔林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他还以为只要把战线推进了，那就代表着敌人已经被完全消灭了。
“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伍千里见乔林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来，也忍不住笑了。
“那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忙？”
乔林忽然提议道。
“作为军人，在战场上，要时刻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伍千里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
他又何尝不想去助正在前线拼杀的战友一臂之力。
但七连此时担负的重任，直接关乎志愿军在半岛作战的大局，一个不小心子就很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救一人而害百人，该如何选择？
“我记住了！”
乔林浑身一激灵，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冲动了。
“继续侦查，尽量避开交火地点。”
“是！”
乔林沿着山间小路，再次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战士们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已经走了七十公里。
这个速度，几乎已经是人类步兵行进的极限了。
乔林侦查后发现，山下有一条临时修建出来的公路。
地面上车轮碾压出来的痕迹纵横密布，显然是这一带的交通要道。
得知这个情况后，伍千里当即决定停止前进，让战士们在原地临时休整，等到天黑后再下山。
壶里的热水早已喝光，大家一口炒面一口雪，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后，都坐在原地休息。
没有人说话，在夜幕降临之前，这片山谷显得异常的安静。
忽然。
远处掀起了一片白色的巨浪。
紧接着一阵狂风就席卷了过来。
狂风所到之处，将地面的积雪也卷到了空中。
天上地下，几乎变成了一个雪白的世界。
视线完全被遮挡，可视距离越来越短。
乔林发誓，他活了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风。
耳边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风力的强度根本就不是人体可以抵抗的。
前一刻还坐在地上休息的战士，下一秒就被大风吹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乔林紧紧地抱住身旁的一棵大树，这才避免了被吹飞的下场。
“拉住！拉住！”
伍千里扯着嗓子吼道，可是别人根本就听不到他说什么。
乔林眼看着一名背着电台的译电员像皮球似的在雪地里翻滚。
张口想要提醒他找棵树抱住。
可一张口，嘴里瞬间就被大风灌满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眼看着那名译电员开始朝着悬崖边滚去，情况越来越危险。
不能看着战友落下山崖，乔林当机立断。
一手搂着树干，一手解开了背包带。
把背包带死死地绑在树上，另一头在手上缠了两圈，跌跌撞撞的朝着那名译电员跑去。
可是没跑两步，乔林就被一阵狂风卷到了空中，足有三四米高。
然后又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尽管地面上有厚厚的积雪缓冲了撞击力。
可乔林仍旧感觉到全身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震碎了。
他的大脑甚至在短时间内出现了一片空白，忘记了思考。
但本能还是驱使他立刻翻身，朝着那名译电员爬去。
两个人之间也就三米远的距离，可这三米对于乔林来说，却如同千山万水一般。
他不断地被狂风吹离原来的轨迹，又一次次爬了回来。
那名译电员的半个身子已经悬空，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乔林的双脚使劲一蹬，整个人向前一窜，及时抓住了译电员的手臂。
缠绕在手上的背包带由于拉扯变得越来越紧。
乔林感觉整个手掌都快要碎掉了，钻心的疼痛瞬间爬满了他的整条手臂。
就这样，乔林硬生生地被大风扯成了一个大字，一手拉着背包带，一手抓着译电员。
两个人就如同系在线上的风筝一般，被狂风吹得四处摇摆，靠着一根背包带没有被吹飞。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大风终于停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山谷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乔林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想要动一动，可四肢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
无论他怎么努力，就好像是瘫痪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趴在雪地上。
此时，已经被大风吹出去几十米远的伍千里清醒了过来。
他比较幸运。
在一开始被风吹跑以后，不偏不斜地撞进了山坡的一个凹槽里。
有了大山做依靠，任凭寒风凌冽，伍千里浑然不惧，被迫选择和狂风面对面硬刚。
直到风停下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盖了一米多厚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