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朽木不可雕也
第十二章朽木不可雕也
贺霖菀要收徒的消息传得很快，报名的人数也在极速增长。
后院南面偏僻的院子内，夫人正缝补着手上碎成两半的袖子。
“娘！”
遥遥的听见动静，林喻芳放下手上的篓子，疾步走到门口，将湿了衣裳的孩子搂在怀里。
“怎么了这是？又挨欺负了？”
小豆子摇摇头，兴冲冲的抬头，“娘，我见到夫人了，她说要收徒，还让我来找娘亲帮我提名。”
林喻芳一下怔住，抖着声音问，“小豆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娘，你怎么哭了？”小豆子突然慌了神。
林喻芳胡乱擦了擦泪水，咧开嘴笑起来解释，“娘这是高兴的，你等着，娘这就去给你提名！”
如此景象出现了好几处。
到了收徒这日，院子里挤满了人。
贺霖菀来得很晚，也是暗地里打量着这些孩子们的品性。
庭院中，山儿岳儿两兄弟早早就站在一处，走的时候也直往别人身上撞。
小豆子今日穿着他娘亲手缝的新衣，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给弄脏弄破了。
谁知，一把就被一股大力推翻在地，火辣辣的痛慢慢升腾，仔细一瞧，手掌都磨破了皮，渗出血丝。
他忍着没哭，却瞥见衣肘破了个洞，却气得攥紧了拳头，迅速站起身，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这是我娘熬夜做的衣服，你们赔我！”
陆山陆岳同样气势不输的瞪视回去，出言轻蔑。
“切，就你那破衣服有什么好赔的，之前教训你，被大夫人看到了，你逃过去了，今天竟然还来参加考试，你也不看看你的寒酸样！”
“就是，你看看你这破穷酸穿的衣服，要是学个狗叫逗笑我们哥俩，施舍你两件衣服也不是不行，哈哈哈哈。”
陆山和陆岳一言一语的附和，惹得贺霖菀眉心一拧。
这么小的时候根就已经坏了，仗势欺人粗鲁无礼，哪有一点儿身为侯府子嗣的自觉。
而且他们原来在这会就已经欺负小豆子了？
老夫人宝贝这两个孙子，养成了这样，早晚烂在犄角旮旯。
正欲插手的时候，有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小女孩站出来挡在小豆子前面，叉腰冲着陆山陆岳吼。
“我都看见了，是你们两个撞了人，如今还想着不认账，赶紧道歉！”
贺霖菀从脑海里过了一遍，这小女孩是陆氏族亲跟嫡系最近的一支的子嗣，也是仅存的最有话语权的陆老叔公的重孙女，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也是个怼天怼地，路见不平的性子。
便是陆老侯爷在时，也要让他几分，更遑论后辈。
陆山霸道惯了，这段日子里身边人都说他和弟弟是侯府唯二的少爷，最是尊贵，任何人都得让着他。
伸手就要去推人，陆子语直接一脚朝他膝盖踹了过去，一脚给陆山踹成个大马趴。
“哈哈哈，让你欺负人！”
陆岳指着她骂，“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个区区旁支还敢打主子？”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压都低了。
再怎么说都是一脉相承的亲戚，任谁被贬低成了奴才心里都不好受。
结果这时候，小女孩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老头子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
陆老夫人原本坐在旁边的凉亭中，闲闲的看着这一幕，并不阻止。
知道听到这声音时才一惊，瞧见那精神矍铄面含嘲讽的老爷子，微微欠身，“叔父，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连忙作揖，“哎？我孙女想学医，我就过来瞧瞧，不过老夫人可别行礼，老头子我这旁支的老骨头可担不起陆老夫人这礼。”
阴阳怪气的话羞得陆老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
只好让陈嬷嬷过去说和，两小子被陈嬷嬷说了好一通，又瞥见陆老夫人阴沉沉的眸子，他们惯会看人脸色的，顿时不敢再继续。
只能朝小豆子两人自信满满的丢下一句，“你们指定选不上。”
这才算是结束。
贺霖菀轻蔑笑笑，对陆山陆岳更是不喜。
她早就听闻陆仲宣特意找了人教他们一些简单的药理。
掌握了一点皮毛就目空一切，必然走不长久。
不过，毕竟陆家那几个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她也不能浪费不是。
迎着大片激动的目光，贺霖菀缓缓从暗处走上台子中央。
很快就有下人把参加遴选的孩子们呈一字形排开。
贺霖菀清咳一声，全场顿时肃静。
“今日是我收徒的日子，我贺氏最忌讳的便是有了他人的教学基础。”
“各家医术不同，若有混杂便是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我今日要选的必须是张从未学过医术的白纸。”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山儿岳儿的身子便是一颤。
坐在旁边亭子里观望的老夫人也是面色一僵，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个说法。
场上没有一位离开，贺霖菀似笑非笑的瞥了那两个孩子的方向，又若无其事的冲着身后的下人摆了摆手。
一行人端着托盘上的药草如长龙一般挨个摆在了每个孩子面前。
“这是我精心为你们准备的药草，可以尝尝看。”
其他孩子们不明所以，直接吃了。
轮到山儿岳儿却是动都不敢动。
这种草药他们学过，是一种带毒的毒草，压根就不敢碰。
而其他孩子们被那草辣到不行，急忙端着托盘上放着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茶水便是解药，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孩子们会出事。
贺霖菀审视的目光落在山儿和岳儿身上，“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吃？”
“我，我们……”
两个孩子尚且心思不深，又不敢说出实情，急的冷汗直流。
贺霖菀慧眼如炬，一语道出，“你们是学了医吧？”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大夫人，我们没有学。”
两个孩子急忙摆手。
“哦，是吗，那你们为何不用草药呢？”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回话。
贺霖菀直接让人拉起两人的手，然后举到太阳底下。
只见那手上面沾满了细小的口子和几滴浅褐色的汁液，那分明是难以清洗掉的药草。
她冷冷扯起唇角。
“还敢撒谎！”
两个孩子急得快哭了。
这时，老夫人急冲冲的走过来，“霖菀，这两个孩子也是想着讨你欢心，有点儿基础，你教起来也方便省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