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惯着
“啊，”贺霖菀有些惊讶，“怎么有这么理所当然的道理？大伯母的两个儿子先前一个打断别人一条腿，一个欺辱民女，还是侯府出面摆平的。”
“您的小女儿早两年抽瞎人一只眼，还是侯府帮忙善后，这么算来，您欠侯府还不少呢，是不是也该送些银子来报恩呢？”
“你你你！”张崔氏气得倒仰，“你胡诌什么歪理？”
“我可不算胡诌，事事皆可查证，再说，府上的银子是我赚来的，与你又有何关系？”
张崔氏喘着粗气，一双眼红的吓人。
“好一张利索的嘴皮子，说得好听，你赚的银子？你拿什么赚的了这么多？倒是天天抛头露面的，说的好听是出去给人治病，谁知道私底下做了什么？”
贺霖菀听到这话，眼神一冷。
女子最重的便是名节，这老婆子这么说，明显是拿着要她命去的。
“大伯母颠倒是非的本事真是令人敬佩，自己没本事赚银子就编排别人是非，女子也是人，也能在这世道安身立命，我出去行医治病，靠的是一身本事，知道的你是张家大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未粗鄙村妇。”
“也难怪您的子女如此独树一帜，原来师承大伯母啊，霖菀今日倒是受教了。”
“你！”张崔氏被个小辈当众骂的下不来台，狠狠剜了一眼安静如鸡的陆老夫人，狠狠撂下一句。
“真是好的很，看来你们家这门，我以后是攀不上了，妹妹，你家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也别来我家求我，咱们两家就井水不犯河水吧！”
说完直接甩袖而去。
看着张崔氏离去的身影，陆老夫人见到这位大嫂吃瘪，心里也一阵痛快。
她这大嫂，之前仗着自己嘴巴厉害，处处压自己一头，如今贺霖菀骂了她，还真是开心。
只是面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让贺霖菀坐下。
“你也甭跟她计较，那人性子向来如此，你莫要往心里去。”
贺霖菀眸色一闪，这若是平常的话，这陆老夫人见自己得罪了她娘家嫂嫂，肯定是会借题发挥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还说起软和话来了。
贺霖菀微微颔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老夫人说的是，我自然不会介意。”
陆老夫人顺势夸了她两句大度，两人母慈子孝了一番。
紧接着，老夫人话锋一转，“哎，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如今最让我忧虑的就是山儿岳儿的拜师的事情，陈师那人当真有几分脾气，你与那贵人也算有几分交情，能否替着说和说和？”
贺霖菀心中了然。
果然是时事出反常必有妖，微微挑眉，不接话茬。
“夫君不是说这事他能办好吗？”
陆老夫人一下子被这话噎住，眉宇闪过一丝不悦，“仲宣最近事忙，自是抽不开身，此事又耽误不得，你素来孝顺，又能干，此事交给你来最为妥当。”
呵，还挺会给没用的儿子找补呢！
贺霖菀敛下眸中冷意，故作为难。
“可我如何请的动陈师？”
陆老夫人恨她迟钝，连忙提醒，“不是还有贵人嘛。”
贺霖菀呵呵一笑，眼里笑意不显，“老夫人说笑了，我只是个医师，如何请得动贵人帮忙？”
陆老夫人探究的目光落在贺霖菀的脸上许久。
余晖洒进室内，映在贺霖菀无瑕的半张脸上，镀了层金。
长睫轻颤余出眼下阴影，樱红的唇瓣轻抿，颜如桃李。
不愧是京都满负盛名的第一美人。
好半晌，陆老夫人才收回目光，低语出声。
“怎么说你也是山儿岳儿的嫡母，将来也要指着他们孝敬，他们出息你不也跟着享福么。”
“你也别端着，咱们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贵人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这样才好办事。”
陆老夫人暗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贺霖菀，自以为说的隐晦。
可是深究话里面的意思，却让人觉得有些反胃。
这是摆明了就是让她拿身体去挣。
贺霖菀藏于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没想到，她竟生出了这样腌臜的心思。
把侯府夫人送给他人，亏她说的出口！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咱府上哪有贵人能看上眼的东西呀？”
贺霖菀假装看不见陆老夫人隐晦的目光，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笑开。
“老夫人倒是提醒我了，贵人还当真看上了一样东西，届时我送给他，这事儿估计也就成了。”
陆老夫人眸光微闪，以为贺霖菀是听懂了她的暗示，毕竟府上哪有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到底还算听话，陆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也没说话，此刻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应。
贺霖菀只觉得好笑，堂堂的侯府竟也开始学起了青楼楚馆的做派。
那就别怪她把陆仲宣的心尖尖送过去了。
“好，可这事若是被夫君知道了，怕是不会愿意。”
陆老夫人眼里闪过喜色，仿佛此事已成。
“怎么会？你若是做成此事，便是陆家的大功臣，谁敢说你一句不是，你且放宽心，天塌了还有我这个老婆子顶着呢！”
“那就谢谢老夫人了。”
走出房门的贺霖菀神色突然冷了下来，老虔婆想的挺花。
若不是怕被傅偃知一气之下砍了脑袋，她也不是不能把这老东西送到傅偃知榻上去毛遂自荐。
从沧济苑出来，前面就是瞻霁苑。
贺霖菀偏头扫了一眼。
今日风大，柳盈盈一身烟蓝色的衣裙被风吹得鼓鼓的，更显得腰身纤细，盈盈一握。
只见她的头和肩膀各顶着一碗水，平平缓缓地绕着面前的小路来回折返，衣裙湿了大半也不曾更换，被风吹冷了身子，也只是重新换水继续练习礼仪。
贺霖菀抬步走了进去。
柳盈盈看见她来，连忙撤了身上的东西，给贺霖菀规规范范地行礼。
看着她不出错的礼节，贺霖菀询问，“今日怎的学起了这些？”
柳盈盈唇边溢出苦笑，“姐姐平日事忙，总有顾不上夫君的时候。此先我失了礼节已害得没了脸面，往后，妹妹跟在夫君身边，自然也不能失了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