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遇傅慎舟
傅慎舟表情冷淡:“我们不认识。”
“你不是考场老师吗?得照顾一下考生呀!”
大夫指了下他胸前挂着的牌子,说完,便忙去了。
傅慎舟有些赶鸭子上架,郁闷地瞥了一眼秦栀:“你家有电话吗?我帮你联系你家里人。”
“没有……”
她家住在棚户区,哪儿装得起电话?
附近供销社也只有一部电话。
即便联系上她家里人,也不会有人来。
毕竟,她在那个家连吃饭都不配上桌子。
“那等你输完液,我再走。”
秦栀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傅慎舟已经拉了一个板凳坐下,低头看书。
她留意到他胸前的牌子上没有名字,只贴着一张盖了章的证件照。
和监考老师们戴的牌子颜色不一样。
记得高考期间,有省城的大学老师或是大学生在考场做志愿。
也是为了宣传招生。
那些人戴的就是蓝色牌子。
“你是哪个大学的?”
对年轻时的傅慎舟,她一无所知,想着避雷,千万不要考到跟他同一所大学。
傅慎舟眼皮子都没抬,回了俩字:“北农。”
“……”
秦栀看着他的眼神里瞬间多了一分轻视。
这样的三流大学,后来他是怎么当上飞行员的。
而且,还是军官。
后台得多硬啊!
似乎感受到她目光里的不屑,傅慎舟抬眸,深深地瞅了她一眼。
女孩瘦弱伶仃的,肤色冷白,五官秀致,一双桃花眼灼灼莹润。
左眼角有一粒泪痣。
青涩中透着股纯欲气息。
虽不惊艳,却极耐看。
难得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可这人……
傅慎舟菲薄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看不起别人之前,自己得有实力让别人看得起,要不然,丑小鸭只会是自己。”
“……”
不愧是叔侄俩!
说话都一个尿性!
以前,沈南辰就经常讽刺她是没文化的丑小鸭。
秦栀有被刺激到,扬声道:“只有不努力向上的人才会是丑小鸭,我可是会考上中北戏剧学院的。”
中戏是全国排名第一的艺类重点。
分数线高,还得艺考过关。
是母亲生前对她最大的期望。
可她却为了渣男,一次次放弃考大学的机会。
这一世,她一定要弥补遗憾!
傅慎舟在听到大学名字时,神色微微一滞,旋即,就像听了一个冷笑话一样无趣,继续低头看书。
秦栀觉得被鄙视了,咬牙闭上眼睛,不理他。
熬到输完液,付钱时,她尴尬了。
翻遍裤兜,没有一分钱。
秦栀窘红了脸,“大夫,我能不能明天补上?”
大夫一脸为难:“我这小卫生室也没有赊账的先例呀。”
“我付吧。”
傅慎舟走过来,掏出十块钱,结了账。
出了卫生室以后,秦栀问:“傅慎舟,你明天还在我们学校吧?”
傅慎舟诧异的眼神望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书上有名字呀。”
之前看到他手里那本书的侧面有字迹。
只是那会儿书本被卷着,她没看清楚。
想必写的就是他的名字。
可傅慎舟盯着她的眼神里很快就多了一分厌恶。
秦栀感受到了,以为他误会她在跟他套近乎,于是,解释道:“我只是想把钱还给你。”
“不必了。”
说完,他骑上一辆二八大扛走了。
秦栀一脸无辜。
她……说错了什么吗?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只想赶快回家吃饭。
她好饿啊!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
小街两旁除了小吃摊,还有附近工厂下班的职工们路过。
走了没多久,三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冲她按车铃、吹口哨。
“小妹妹,哥哥们送你回家呀?”
秦栀低头,不理会。
可那三个人撵了上来,她心下一慌,撒腿就跑!
由于白天下过雨,路面湿滑,脚下一个不稳就跌倒了。
再次听到自行车铃声时,她慌忙捡起地上一块砖头,就要砸过去。
却在看清楚自行车上的人时,愣住了。
“傅……傅慎舟?”
秦栀惊愕的都有些结巴了。
傅慎舟见她跌坐在泥洼里,校服沾着泥巴,连头发上都是泥点子,因惊惶而瞠大的眼瞳里还闪着泪花。
弱小又狼狈。
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他抬了下下巴:“上车,我送你。”
秦栀从地上爬起来:“你不是先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后面?”
大概总想到死之前他说要她的心脏,一见傅慎舟,她就莫名的敏感,下意识的抚了下胸口。
傅慎舟见她比防那三个小流氓还要防他,嗤了一声,像是嘲弄自己多管闲事,烦躁的撂下一句话,“我回县招待所,顺路,坐不坐,随你。”
望了一眼不远处还在观望的小混混,秦栀心一横,跳上了车。
两人距离很近,她再次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清淡的皂香味。
“抓好。”
傅慎舟冷声提醒。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突发的颠簸让她身体惯性后仰。
慌乱之下,出于本能,她抱住了他的腰。
摸到了紧实坚硬的腹肌。
每一块肌肉都湓涨着力量感,滚热如铁,灼的秦栀指尖发颤,明显察觉到傅慎舟的身体紧绷的像拉满的弓。
紧接着,自行车在地面上滑了个s型,差点翻车。
“放手。”
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却从冰冷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烦躁。
“抱歉……”
秦栀急忙松手,可是,没过一会儿,颠簸再次发生。
这一次,她抓得是他腰间衬衫,并没有碰到他身体,却用力过猛,把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扯了出来。
“对……对不起。”
秦栀都想跳车了。
一次次的,搞得她像故意占他便宜似的!
虽然傅慎舟闷不吭声,可她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反感。
好不容易捱过半个小时,到了机械厂棚户区的胡同口。
秦栀跳下车,说了一声谢谢,扭头就走。
傅慎舟却忽然开口,“明天考完试,校门口见。”
秦栀敏感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心慌地摸了一下腰,“干嘛?”
“还钱。”
“……”
不是‘不必了’?
这人性子真拧巴!
一抬眼,人已经走了。
秦栀也转身进了胡同。
棚户区的胡同里住的大多都是职工家属。
除了杂乱无序的砖瓦房,还有几栋只有领导家属才住的上的筒子楼。
铁窗外的杆子上晾着衣服,有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秦栀贴着墙根走,不忘捂住鼻子。
因为前面就是一个茅厕。
大老远就闻到了臭味。
路过时,听到里面传来几个妇人的谈笑声。
“咱这破锣地儿,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个大学生!”
“老秦家那大姑娘学习好着嘞,没准能成器!”
“考上了有屁用!她那个后妈肯出钱供她才怪嘞?”
“听说,早就给她找好婆家了,是机械厂保卫科科长的儿子嘞!”
“她不是跟沈家订了娃娃亲吗?”
“沈家以前风光,现在没落了,老秦家早就看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