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她可曾订下人家
隔日谢顷辞便把陛下的意思告诉了慕景临。
慕景临握笔的手顿了顿,转眸看向她,道:“你提的?”
谢顷辞愣了愣,摆了摆手道:“你想什么呢?搞得我好像能经常见陛下一样,还是我爹觉得你天资聪颖,跟陛下提的。”
慕景临笑了笑,继续起笔写他的字。
“哎,你别光笑啊。”谢顷辞急了,问,“你是怎么想的?”
慕景临被她这么一打岔,自然写不下去了,将笔一搁,淡淡地看着她,问:“你乐意我去?”
“自然。”
“为何?”
“这有什么为何?”谢顷辞道,“你虽然聪明,但是自己学还是会时常走些弯路,可跟着我爹爹就不一样了,起码能少走些弯路,走得更顺畅些。而且你现在已经比你的哥哥啊,弟弟啊都要优秀许多了,如果能跟着我爹,岂不是能省下更多的时间,走得更长远,变得更优秀?”
“依你所说,我已经比他们走的快了,再快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慕景临垂下了眸子,谢顷辞也没看清楚他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
谢顷辞半晌没说话。
就在慕景临以为她被自己这个问题给问住,答不出来的时候,谢顷辞开口了。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道。
“可是在我眼里,你可以更优秀。”
慕景临去拿笔的手顿了顿。
“我觉得你可以更优秀。你不应该只是这样,你比陛下宠爱的那些皇子都要优秀。去和我爹读书,是让陛下看到你最简单的手法。”
“如果我去和你爹读书,你觉得我会走到什么样的位置。”
“我不知道。”谢顷辞摇了摇头,“但我觉得,你可以走得很高。”
“高到需要你仰望我的位置吗?”
光穿过微微敞开的窗子,照到少年的半边侧脸上,只能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却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几乎是下意识的,谢顷辞觉得,他应该是很严肃的在问这个问题。
比以前的他,都还要严肃。
于是谢顷辞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一直都处在需要我仰望的位置上。”
“跌落尘埃的时候是如此,就算将来凌云而上,也是如此。”
“那就一直仰望着我吧。”
谢顷辞愣了愣。
慕景临就那样望着她,看了许久。
那就一直仰望着我吧。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永远永远,只对我一个人好。
“我明天就去令堂那里,你放心吧。”
谢顷辞闻言,就那样直勾勾地与他对视,嘴角弯出了笑意。
她退后两步,朝他盈盈一拜,道:“那我先去通知爹爹了,赶明就带你去见爹爹。”
慕景临那边那么容易说服,是谢顷辞所没有想到的。
谢顷辞更没有想到的是,慕景临果然通过爹爹,让陛下注意到了他。
或者说陛下一直在注意他。只是从从前的暗中注意,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注意,最后越发地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与此相应的,慕景临和谢顷辞越走越近。
不论那些贵女和公主对他怎样示好,他永远都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除了谢顷辞。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了意,或者是谁先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发展了一段‘早恋’关系。
只是后来这段早恋夭折了。
也是自己的错。
后来慕景临直接去了前线,谢顷辞更不可能和他接触了。
只是听说他这些年杀了不少人,俨然一副杀神的模样,倒是立下了不少战功。
谢顷辞记忆回笼,顿觉得脖颈后面有些森森冷意。
她摸了摸脖子,叹了口气。
现在该怎么办啊!对面一个自己不是女主角,而且随时会牺牲的剧本,她真的要疲惫了。
早知道小小年纪就不贪图慕景临的长相了!
古人常云,色字头上一把刀。
古人诚不我欺。
现在那把刀就吊在她谢顷辞脖颈上了,简直不要太心累。
谢顷辞叹了口气,这边还在忧虑,那边碧螺就从空智大师那里回来了。
“小姐,按照你的吩咐,香油钱捐了。”
“见到空智大师了?”
“没有。”碧螺上去扶谢顷辞,边往出走,边道,“今日好像空智大师接贵客,正与那贵客下棋,便没出来见我,让小僧转告了我,无非就是关心您身体的那些话。”
“贵客?”谢顷辞有些若有所思。
能来这里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在四品以上的官员中,属于贵客的……
那还真不太多。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转瞬一下,就被谢顷辞抛到脑后了。现在谢顷辞耿耿于怀的可是杀神慕景临。无论那贵客多么贵,都和她没关系。
只是谢顷辞没想到,她脑海中的杀神,和现在鸡鸣寺里面的贵客,直接能够对等。
那边空智大师正与那位贵客对弈。
那贵客约莫二十岁上下的模样,沉静的眸子落在棋盘上,像是深井里面的水一样,清澈,却又冰冷。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隐隐有种沙场所沾染的血腥气。但忽略掉那份血腥气,他是个长得很令人惊艳的少年郎。
少年郎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把玩着那一粒黑子,饶有兴趣地听着门外小僧讲话。
“碧螺姑娘那边说,谢小姐身体不适,恐怕要先回府了,甚是抱歉,今年恐怕不能照常祈福了。她拿了香油钱给弟子,看样子已经准备走了。”
空智大师见少年郎迟迟不落子,心下了然,对小僧道:“即便如此,让谢小姐保重身子,回到家后寻些大夫仔细照料。祈福这种事比不得小姐身子,派两名弟子护送小姐下山吧。”
“是。”那弟子退了出去。
就在小僧退出去的那一刻,少年郎将手中把玩了许久的棋子,‘嗒’的一生搁在了棋盘上。
“二皇子这次回来,可是为了谢小姐?”
他对面所坐的少年郎,正是二皇子,慕景临。
慕景临淡淡地往身后椅背一靠,手里又捻了一枚棋子玩着,示意空智大师走棋。
他的目光望着棋盘旁边的香炉定定出神。
“父皇这次让我回来,想定下婚事。”
“略有耳闻。”空智大师道,“二皇子是怎么想的。”
“她可曾订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