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河边的战争
“你要去做什么？”苏昭雪看着他的动作，问出声来。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了这么多个字。
瞬间，章洪山就愣在了原地，看着她半晌回不过神来，“媳妇……媳妇你怎么会说话？”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让苏昭雪以为自己是个外星物种。
她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我现在听不见你说的话……”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了摆手。
“你聋了？”章洪山大吃一惊，然后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左看看右瞧瞧，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章洪飞从外面走进来了，大概是听到了章洪山说的话。
“二哥，这臭婆娘的哑病好了，但却变成了聋子。”
章洪山没有说话，眼里有惊喜也有失望，这老天爷如此抠门？给了一样还非得收回去一样？
“媳妇，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回来卖了钱，给你看病。”章洪山揉了揉苏昭雪的头发，也不嫌弃都几个月没洗了。
苏昭雪点点头，像是听懂了一样。虽然听不到，但却能感受到，这个大块头一点都不恶。
章洪山向来不爱多言，又嘱咐了几句章洪飞，要好好照看家里，照看苏昭雪和娘，然后拎着打来的货物去县城了。
要是卖的顺利，有个一两天就回来了，要是不顺利，也得有个六七天。
章洪山走了，徐秀芬又不能下炕活动，家里就等于剩下她和章洪飞两个大活人。
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苏昭雪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个竹篮子就要往外走，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清理一下身子。
章洪飞在背后连着喊了几声她都没反应，这才想起来她聋了，于是快步上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这臭婆娘，瘸着腿走的倒挺快，又想跑是吗？”
苏昭雪看他脸色阴沉，紧抿着唇，来势汹汹的样子，心里估摸了一下，轻声回答，“我要洗衣服。”
章洪飞先是不信，在他心中这婆娘不会这样勤快，但看到她透亮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地就信了。
“我跟你一起去。”他转身放下手中的家伙，紧跟在苏昭雪的身后。
苏昭雪看着他，猜到这家伙是不放心，害怕自己又跑掉，但一会她还要洗澡呢，一个大男人跟在后面，算怎么回事？
张了张嘴，她还是没能说出口，算了，跟着就跟着吧，今天先不洗了就是。
两人一路来到小河边，因为苏昭雪的腿还伤着，走的算比较慢。
这个时间天气不凉不热，很多村妇都在河边洗衣服洗菜，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家长里短聊得很火热。
“小二媳妇，你知不知道章家那个丑媳妇，又回来了？”
“哎哟三嫂，这事谁还不知道啊，咱们瓦章县就这么大点地方，就连她在那县城干的偷鸡摸狗的事，也早就传遍了！”
小河中间是几个年轻的少妇，说起别人家的八卦都眉飞色舞，比看戏还觉得有意思。
有年纪大一点的村妇经过，也会抱着大木盆嘱咐一两句，“我说你们少在背后嚼舌根子，若是被那章家人听了去，有你们受的。”
“哈哈，听去了又怎样？难不成还过来收拾老娘不成？”小儿媳妇笑了满怀，毫不介意所谓的章家人。
“还用收拾你？把你绑去章家当两天新媳妇，你就得哭天喊地了。”又一个村妇跟着笑起来。
这章家是出了名的穷，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当初真的苏昭雪逃跑，也是因为受不了这穷苦的日子。
“我呸！要是让我嫁去章家当媳妇，还不如给我一刀来个了结呢！”小儿媳妇啐了口唾沫，义愤填膺的样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是啊，章家之所以买来个又丑又哑的苏昭雪，还不是因为娶不起媳妇么，正常的姑娘谁愿意去他们家受苦啊。
“别说了别说了，本主来了。”三嫂怼了怼她的胳膊肘，眼神往远处一瞟，示意人们章家人来了。
这下子河边上更热闹了，都往不远处看，苏昭雪提着木篮子一瘸一拐走在前面，章洪飞则紧跟在后。
“哟，洪飞跟新嫂子出来洗衣裳啊？”哪个嘴厉害的婆娘先嚷了一句，开了人们的话匣子。
“洪飞，你哥呢？这新媳妇不要了？转给你了？”
“那可得好好招待啊，别再把人家饿跑咯！”村妇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接着，让章洪飞恼红了脸。
但他向来就是个大姑娘性子，又加上没处过相好的，对这些小媳妇的话，根本就接不上茬，也只能这样受着了。
而苏昭雪呢，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就知道不善，也自然不去那边凑合，还好耳朵听不见，倒也图个心静。
她找了一处最偏僻的地方蹲下，将篮子里的衣裳拿出来放好。
章洪飞跟在身边，也拿出来一件衣裳，发现是他的，便用眼神打量了一下这女人。
连他和二哥的衣裳都一起洗了？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难不成……真的是通窍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连那些八婆的刺儿话也不在乎了。
两人洗得起劲儿，谁也没理会那些村妇，有人觉得自讨没趣，就闭上了嘴巴。
偏偏就是那个小儿媳妇，还没有念叨个够。
“哎哟这什么味儿啊，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出来，简直要把人的隔夜饭给吐出来了啊！”说完还装摸做样的在鼻子前扇着风，脸皱成一团。
她的嗓门很大，声音尖细，周围的人们听得一清二楚。
“还别说，好像真的有股臭味儿。”一个扎着麻花辫子的女人开口了。
一看这打扮，就是还没出阁的闺女，她是村长的女儿叫小翠，别看年龄不大，这张嘴却比那些小媳妇还刻薄。
当初，章洪飞就是看上了这个小翠，人家却嫌弃他家里太穷，不肯跟他相好。
“是吧！难不成是什么死老鼠在河里了？”有人也闻到了，跟着附和。
她们虽然嘴上都说不知道是什么味儿，但眼神却都往苏昭雪这里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