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扑朔迷离
凌风轻咳一声，“王爷，除了这字条，您再看看香囊的流苏。”
宇文琰摸了摸流苏，材质也是寻常的丝绦。
向上看，香囊和垂下的流苏之间，还系着有一块小巧精致的青玉，作为点缀。
宇文琰扫了一眼，大致是一个小船的形状。
小船……
一叶孤舟！
竟真的是舅舅！
江怀舸行走江湖，行踪飘忽不定，多年来与宇文琰全凭书信交流。
而江怀舸在落款处，除了自己名讳，还会画一叶孤舟，证明确系自己。
这青玉勾勒出的孤舟，线条起伏和宽窄形状，都是宇文琰和王府亲卫十分熟悉的笔触，确系出自江怀舸之手。
宇文琰立时细细研究那青玉，除了形状，内里再无任何异常。
“是不是这香料？”
“属下清晨取了些香料屑，已送去给王府调香师傅查验，只是普通香料。”
布料，青玉，丝绦，香料……若这些都不存在问题，那就只有字条了。
可是舅舅怎会跟赵家大小姐扯上关系？
宇文琰脑中急转，但时间太短，一时理不出思绪。
凌风看着字条许久，看王爷也研究不出什么，忽然灵光一闪。
“王爷，属下有个大胆的想法。看这样子，江先生是让您去找赵大小姐聊聊？”
话音刚落，凌风就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果不其然，宇文琰那“太医在外面等你”的眼神又扫了过来。
顶着这样的眼神，凌风还是忍不住分析。
“王爷，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项，即使剩下那一个多么匪夷所思……那个也就是真相了啊。”
宇文琰不再言语，默默拿起酸诗，又读了一遍。
凌风似又想到什么，“王爷，属下去备个茶水和蜡烛，说不定是江先生用了特殊的药水，在纸上留了字给您呢！”
宇文琰仍旧盯着那十六个字，不多会，忽而笑了。
“不必。我已知晓。”
凌风奇道，“江先生是怎个意思？”
宇文琰拿着纸条，用手从左上至右下虚空画了条线。
有匪君子，
佳人所钟。
不辨跟肘，
唯梦影踪。
“有、人、跟、踪”
宇文琰闭目，眉凝纠结，凌风恍然大悟。
“江先生是在向王爷传话，他被人跟踪，请王爷提防？所以才通过赵大小姐……”
赵凤兰！
宇文琰忽然睁眼，“若是被跟踪，舅舅为何选择通过赵凤兰？又如何恰巧得知，本王会经过江州赵县令处？”
凌风对此也是百思不得解，不由又回到刚才自己假设的那个最不可能的情况。
“或许……江先生确是让您去赵大小姐处找些什么？”
“找些什么？”
宇文琰脑中倏忽闪过一丝灵光。
凌风不确定道，“……找她聊聊？”
宇文琰深吸口气，不得不解释。
“不是赵大小姐，而是她那夫君。”
凌风满脸只剩麻木，脑中跟不上宇文琰的思路，
“可还记得，赵凤兰送香囊时说过什么？”
凌风试探道，“……她、她挂念您的紧？”
宇文琰脸色彻底黑了，放弃与凌风正常沟通。
“楚姑娘问她，‘可有为夫君考虑’，赵凤兰答，她夫君是知情的。”
这一提醒，凌风也想起那日的情形。
当时只觉赵大小姐被楚轻歌问到尴尬之处，信口胡说，如今看来，说的竟像是真的。
原是赵家相公，从江怀舸出得了青玉和纸条，又交给赵凤兰？
“赵大小姐的相公，倒并未现身。”
宇文琰慢慢回忆，“喜宴，新郎官。”
“是了，那日属下随王爷前去寻玉佩，赵家正是喜宴，赵大小姐仰慕王爷英姿……咳咳，之后张姑娘打断赵大小姐，新郎官怒极，便要叫人……”
“叫人把本王一行抓起来。”
凌风登时冒了身冷汗，“属下这便去江州城赵府查个明白！”
“不必。暗查赵家相公。”
“属下领命！王爷，是否要派些人保护江先生？”
“舅舅行踪不定，怕是不容易被寻见。他既说‘有人跟踪’，这纸条还能顺利传到本王手上，想必跟踪的人，也未能发现什么。”
宇文琰收了字条和香囊，走出书房。
“昨夜三皇子之事继续暗查，还有，留意太子的动作。朝野上下，跟踪舅舅的人应当在庙堂，而非江湖。”
阳光依旧明媚，秋风自碧水湖吹来，已带上丝丝凉意。
狭长云朵穿过，梧桐树下，宇文琰负手而立，看着湖中明灭变幻的倒影。
要变天了吗？
晚饭之前，楚轻歌做好了酒酿团子。
海棠居小院，张小雨靠在躺椅，闻着桂花混着酒香，馋得口水欲滴。
“楚姑娘，我伤好了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一碗！”
“好好好，今天你可以先尝尝这个。”
楚轻歌远远端了个白瓷碗走过来，张小雨努力扭着脖子，只能看见浮着层桂花。
“这是什么？我可以吃的吗？”
楚轻歌让她坐起，喂了一勺。
“好甜！唔，是桂花水？”
“不错，还加了几粒枸杞。”
莹黄的桂花飘在表面，白瓷碗底部用青华绘了几尾鲤鱼，一黄一青，灵动好看。
张小雨一口下去，只觉一阵熨帖。
“楚姑娘你人美武功高，还心灵手巧，真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可惜……哎不说了，今儿个上午你也瞧见了。”
楚轻歌一口一口喂着，想着上午的情境，莞尔一笑。
“我倒觉得，今天上午的王爷，那样子才有些神气。”
“神气，他什么时候没有神气？盛京第一战神，我觉得他从头到尾无时无刻都散发神气！”
当然，神还是精神病的神！
“不是这个神气，王爷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喜不怒，礼貌疏离……”
“礼貌是对着你和医仙，没有医仙出手，几条小命也不够他浪荡的。”
张小雨认真回忆了一下宇文琰的面部表情，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楚姑娘，假设，我是说假设，未来你真跟……咳，宇文琰有了孩子？你就没担心过，孩子会是个面瘫？”
楚轻歌听罢，差点把桂花糖水打翻，哭笑不得。
“张姑娘莫要说笑，王爷好端端的，只是冷漠了些，怎就是面瘫了……”
“哎我认真的，你跟医仙应是熟识？你要是通些药理，找机会瞧瞧清楚再做打算，这可是关系下一代的……唔！”
“吃喝都堵不了你的嘴哟！”
楚轻歌舀了最后一勺糖水，塞进张小雨口中，止了她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