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借君一刀
穆卓临的声音不大,却威压十足,没被叫的人顿时心放回了肚子里,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观其变。
一旁值班护卫的方赤云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万万想不到这事居然能查到他的头上,匆匆走至殿前跪下。
“皇上,卑职身为宫内统领和流民无任何接触,不知所犯何事啊?还望皇上明察。”
“哼……”方赤云刚说完,就听身旁一声冷笑,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可方赤云又绝不信白子靖能查到他,也就不为所动。
“方统领好大的忘性啊!”白子靖揶揄之意毫不掩饰,“不知方统领可还记得三月前有人送万两黄金于贵府一事啊,还有深夜与友人摆家宴至清晨……这些,方统领不至于都忘了精光了吧?”
白子靖眼见着方赤云从方才的死不认账,变作了不可思议,夹杂着惊慌失措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但白子靖并不心软,他可是等了一月有余,才得了这报仇的机会,如何能轻易放过。
还记得一月前宴上被黑衣人下药,这一个月来他都在查究竟是谁害他龙榻受辱,流民之事不过数十天就一清二楚了,只是牵连之人甚广,柳太尉、方赤云、旧丞相付权、甚至是不知情的太后都被牵扯在其中。
白子靖一时不好决定,便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调查这黑衣人是谁,不过一直无果。
幸得昨日穆卓临召他入宫时,白子靖恰好看到了一黑衣人从方赤云房中闪出,这让白子靖一直以来的猜测有了苗头。
白子靖本就怀疑方赤云,却苦于没有最后证据,见穆卓临前那一瞥便成了白子靖在穆卓临前做赌的资本,于是白子靖在方赤云的房门外守了一夜,直到清晨亲眼看到黑衣人回来,再见方赤云出门。
有仇必报,白子靖从不是个宽宏大量之人。
方赤云这时才发现自己可能是惹了个麻烦,只是还不死心。
“你莫要信口开河!证据呢?证人呢!”方赤云恼羞成怒,怒视着白子靖。
“方统领急什么?我有说什么吗?”白子靖难得笑的真实,因为方赤云的慌乱而嗤笑。
方赤云这下才知自己被耍了,刚想宽了下心随后只听白子靖又言:“每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我方才呈给皇上的奏折之上,方统领若还是死不认账,那就让皇上亲自审问吧。”
这下,方赤云的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也被攻破,自从“围场一箭得皇恩”之后,他便是凭着这份恩宠而名声在外,给他送礼巴结的人自事不在少数。
数月前有人又送礼于他,方赤云都一一收下,他又怎会知道其中居然夹杂着贪官污吏们扣押的赈灾之银,否则他是一万个也不敢收啊!
只是眼下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一但被查,就意味着他从前收受贿赂的事已经全盘被查出,这看在皇上眼里他就无异于那些个贪官污吏,按照央都律法,贪污受贿最多不过削职,但是昨日他才送出密信给蛮羌,若是因此走漏了风声,那是要灭门的……
方赤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卑职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犯此大错的,臣还知道许多收受贿赂的贪官,希望将功折罪!”
此话一出,朝上大臣哗然,揭发检举?
这么一来必会牵扯众多,朝上之人多少都有你来我往,免不了就要被牵连其中,人人自危起来的同时方赤云的性命也已经堪忧。
穆卓临对方赤云的求情充耳不闻,摆手让侍卫将方赤云押下审问。
“安政侯此番辛苦,不仅解决了京内流民一事,还牵扯出朝廷中的弊端,让朕为之警醒。恰逢丞相一职空缺,作为褒奖,特拜安政侯为丞相,辅佐政事,督察百官,退朝吧。”穆卓临说罢,却坐着不动。
白子靖高呼:“万岁,谢主隆恩。”
众人见皇上未动,也不敢擅自离去,只有白子靖转身就要走人,又被穆卓临出声叫住。
“丞相且慢,其余人都散朝吧。”
穆卓临又说一遍,百官才有序退出,又遣走了内侍宫女,穆卓临拿起方才白子靖呈上的奏折,打开后除了第一页写着方赤云的名字,其余尽是空白,若是叫方赤云知道自己还是被白子靖诈了一把,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穆卓临好笑却又无奈的问道:“丞相如何就能确定朕会帮你?朕若是当场戳穿了你又当如何?”
“索性不过贬为庶民,还能如何?”白子靖站的挺直,面对穆卓临的居高临下没有丝毫胆怯。
“就不怕朕定你个欺君罔上,斩无赦?”穆卓临不信,白子靖真有如此自信。
“皇上舍不得。”白子靖望着穆卓临的眼睛,其中的坦率可见一斑。
这话惊了穆卓临,他不懂白子靖此话所指,究竟是哪种舍不得?是谋臣难得,还是相濡以沫……
相比穆卓临的迷茫,白子靖可是清醒的很,他从来都不信穆卓临会有什么深情以对,帝王薄情,他说的“舍不得”,是他深信自己这个智囊,只要穆卓临的江山未稳,雄心还在,不到万不得已,穆卓临不会伤他性命一分一毫。
白子靖做了丞相,又是安政侯,这样一来,他便成为了众人巴结的对象。
可方赤云一事,使的许多人正自顾不暇,也就没什么人有功夫去叨扰白子靖,但这正中白子靖下怀。
柳太尉府中,柳萧正急得团团转,他虽和方赤云萍水相逢,方赤云口中说什么都与他无关,可赈灾之事他也确有多少参与其中,怕就怕廷尉署那帮人顺藤摸瓜,根据蛛丝马迹再查到自己。
“老爷,丞相来了。”家仆突然从门外小跑进来禀报。
柳萧听了诧异道:“他来做什么?”想了想摆摆手“迎客。”
白子靖信步走进大堂时,一眼看出屋内的摆设换了,不似上次那些个奢侈豪华,变得朴素不少。
“太尉家中又换装潢了啊,风格也变了。”白子靖似笑非笑的说着,听得柳萧心悸。
“丞相说笑了,不知丞相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白子靖已经揭发了方赤云,此次前来会不会是来抓自己?柳萧心中没底数。
白子靖坐下后,手肘撑在桌案上,纤长的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案角,:“没什么,就是就方赤云贪污赈灾之银一事,想知道柳太尉怎么看,觉得如何处置为好。”
说话时白子靖时不时的看向柳萧,更让柳萧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