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火焰的女人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空气似乎被煮开了。
刘大侠和妹妹在家看电视,电视旁边的电风扇有气无力转着。
“有东西烧焦了?”
他耸了耸鼻子,突然发现电闸刀起了火,火舌瞬间舔到整间屋子。他连忙抱着妹妹跑出大门口。
火光冲天。
“哥,我的洋娃娃还在床上。”妹妹指着燃烧着的房子对他说。她的小脸蛋被大火映着通红。
“别管了,进去找死啊!”刘大侠拉着她离开。
“里面还有小宝宝哭呢。”妹妹双脚钉在地上不肯动。
“哪里来的小宝宝,你听错了。走开一点,有煤气罐,要炸了!”刘大侠才七八岁,碰到这样的大火急得满头大汗,用力扯着妹妹的胳膊。
“手弄疼了!”妹妹哭出眼泪。
刘大侠下意识松开双手。
这时,房子的火焰里竟然走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裙,似乎穿着一身火焰。她突然伸手抓住妹妹,腾空飞起,身上的火焰化作成九个头和九条尾巴。
她似乎在燃烧。
妹妹痛苦地哭着,绝望地看着他。
女人狞笑一声,松开了双手,妹妹径直坠地。
他伸手去接,妹妹的衣服从指间擦过。他吓得肝胆俱裂,想大声哭却喊不出声音。
“刘大侠!醒醒!”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响。
他猛然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又做噩梦了,后背上都是冷汗。他扭头看了一下,发现是老乡兼同学方大人。
“怎么了?”他坐起来,问道。
“我草,你梦到啥了?这么痛苦,被人爆菊花了?”方大人故作夸张地捂着屁股。
“滚!”
“哈哈,今晚是平安夜,有活动没啊?”
他爬下床,说:“有啊,去图书馆自习,你去么?”
方大人骂道:“我去,我不去!大好时光,不约几个美女出去通宵玩耍,简直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有兴趣一起么?”
他拿起一本《人体解剖学》说:“没有,什么美女不美女,还不是一副骨架加五脏六腑加一堆血肉,有什么区别?快考试了,我要抱下佛脚。才大一,我可不想挂科。”
“及格万岁,那么拼命干啥!那我出去浪了。”方大人故作叹息离开他寝室。
他洗了把脸,到图书馆看了一下午的书,然后去网吧上网。他不是玩游戏,而是寻亲。在他小时候,家里发生了一场火灾,大人们都说妹妹被大火烧死了。他却认为妹妹被人贩子抓走,并没有死,而他总是把人贩子想象成九头九尾的妖怪。他坚持找妹妹,一直在网上四处搜集失踪者的信息,发布寻人启事的帖子,定制了许多印有寻人启事的外套。
每所大学都有一条小吃街,他们学校也不例外,道路两旁都是各色小饭馆小摊点。网吧在小吃街的末端。他来到网吧,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发了几个帖子后,注意到一个身穿黄色僧袍的和尚坐在他旁边,正熟练地操作一款格斗游戏。
他忍不住问道:“大师,出家人也玩这个么?”
这和尚说:“我穿着僧袍难道就是和尚么?”
他一怔,笑道:“不好意思,原来你玩cosplay。”
和尚又说:“我说了我不是和尚么?”
他彻底愣住了,干脆不搭理。
突然,他无意中从窗户里瞥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立刻被夺去了目光。这姑娘叫肖雅倩,是班上的女同学。小吃街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肖雅倩随便站着,便让路过的姑娘们黯然失色。她让她身边时间流逝的速度都变慢了。
老实说,刘大侠对肖雅倩颇有好感,只不过他胆小拘束,平常不敢跟肖雅倩接触,只敢偷偷打量。
此时此刻,他瞧见肖雅倩身边走过一个老头子,老头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女孩子表情木然。老头子拦住了肖雅倩,似乎是找她要东西吃。他经常见到老头子这样的人,声称自己是外地人,没钱买火车票回家,肚子又饿,请好心人给点钱。其实多数是骗子。
肖雅倩倒是热心,掏出十块钱来递给老头子,老头子却不要,而是指了指附近的一家小面馆,好像是想吃那家面馆的面。面馆的门面非常小,挤在小吃街里毫不起眼,两个人并排站着就能堵住大门。肖雅倩便带着这一老一小去那家面馆,片刻后,老人和小孩子出来了,肖雅倩却没出来。
刘大侠感觉有点不对劲。
肖雅倩请这一老一小吃面,一老一小出来了,怎么不见肖雅倩踪影?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童年的那场大火,这家小小的面馆似乎吞噬了肖雅倩。
他站起来,来不及结账就走出网吧,来到小面馆。面馆里只有一个伙计趴在桌子上玩手机,伙计看到了刘大侠也不搭理。
刘大侠没看到肖雅倩,却瞧见面馆有个后门,于是朝后门走去。
伙计拉住了他,操着一口方言说:“干什么?仓库,闲人免进。”
“仓库”这个字刺激了刘大侠,因为当年他家的火灾,就是被隔壁家的仓库起火所牵连。
他挣脱伙计的拉扯,闯进后门,骇然看到两条大汉抬着肖雅倩往一辆面包车装,面包车停在一条通向大马路的小路上。他很快意识到,这群人是人贩子,拐卖女大学生!他想起来在网上看过类似的骗局:
一般是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子装作饥饿的样子,专门向落单的女生求助。女生容易同情老人和小孩子,愿意帮助。他们不要钱,而是借口想去吃饭,想方设法把女生骗到偏僻的地方或者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比如小面馆。面馆里的人趁机弄晕女生,装上车就跑,神不知鬼不觉。这些被拐女生的下场往往是卖到大山里给人当媳妇儿,饱受折磨,生不如死。
他想起了妹妹,瞬间被激起了血性,大声喊道:“放了她!我报警了!”
两条大汉毫不搭理,关上车门,启动发动机就跑。
他连忙迈开腿去追。还好面包车距离后门只有十来米,很快追到了。他的手刚刚摸到面包车的车门,脑袋却挨了一棍子。回头一看,发现伙计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
“我草,好硬的头,一点事都没有。”伙计惊讶道。
刘大侠下意识摸摸头,再想追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轮子?眼看面包车跟他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他赶紧掏出手机打算拍面包车的车牌号码,哪知关健时刻手机卡住了,手机相机怎么都打不开。他心急火燎,大呼小叫:“救命啊!人贩子!”
面包车已经拉开一百米的距离。
刘大侠非常绝望,突然看到一身黄色僧袍出现在面包车的前方,正是那个在网吧上网的和尚。
只听得和尚大喝一声:“看暗器!”